第十一章 仙米
“这样,赶明儿我叫方少去里正那儿讲句话,你还是搬回去,草棚子由村里想办法给你支。不就是几把稻草,几根竹竿吗,你的那些家伙事儿呢” “都在弄里呢。”老阚这才发现,雷喜和大狗身后居然还有一人,正是方家族长的少爷,连忙将馒头揣在褂里,跪倒请罪。 方永摆了摆手,连话都不想说了。 便见雷喜轻描淡写地派给他一件事,连他的意愿都不问,这姓雷的莫非还是姓方的祖宗 心里腹诽不已。 雷喜才不管方永怎么想,拉起老阚,拍了拍他的肩道:“那就这样,你搬了家后,也要时时照应着这里,该怎么送柴还怎么送,知道吗” “小老儿记得住,雷少爷你放心吧,我老阚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那就好。” 雷喜哈哈一笑,率先往门里走去。 进了门,就看两壁用柳条夹板夯筑的黄泥石块裸露在外,连点黄裱纸都贴不起,两壁上搁着挂着无数农具,钯子、篓子、铲子、铁锹、粪兜、麦镰、草绳、大筛匾,地上还码放着一兜兜捆扎好的稻草,是用来编帽兜鞋子的。 穿过这个门房般的小地方,便是一处空地。 边角有两棵大树,长得枝繁叶茂,此时花瓣已落了满地,看起来颇有情趣。 雷喜知道,这正是大狗他娘小时候种的果树,叫做“巴儿果”,这种东西果皮厚,果实饱满,rou里面有一粒粒的籽非常清爽,吃起来叫人直咂嘴,巴儿巴儿地响,所以就叫做巴儿果了。 这种果有钱人是不吃的,因为皮厚难削,但是对于穷人来说,这种东西有时会救命的,因为巴儿果不挑长的地方,几乎什么所在都能长,只要浇浇水,果子就多少会结点,真是非常经济实惠的作物。 而且巴儿果吃了之后还有饱胀感,这是穷人最喜欢的感觉。 可见大狗他娘小时候就很有远见,难怪大狗讲话那么精屁。 院子里的水池已经溢满了水,陶管还在突突地吐着。 大狗先轻轻扯了符,放在一边,随后把水池里的花瓣捞了捞,随后眉开眼笑地用网兜抄起一条小鱼。 很显然,这鱼是被陶管从河里吸进来的,也算是福利吧。 水池旁边,全是林立的木桶,是各家用来接水的。此外整片空地,全被各种烟熏火燎的灶具和简易灶台占满。 一座小木楼的大厨房,就是这个院子,下雨的时候最惨,小孩子得把厚厚的草席子展铺开来,吃力地搭在院中横七竖八的绳索上。 这种地方,如果一家用用,还有点情趣,像野炊露营;如果十几家用,那真是脏过公共厕所,忙时油烟刺鼻,人人咳嗽。 再说,穷人家,能开几次伙 总是几家人开,几家人不开,街坊邻居有时周济点,有时自己也顾不上。好在吃饭的问题仍不大,这一点是雷喜曾经最感震惊的。 如此大量的人口,居住密度又高,显然以前雷喜知道的上海、香港这些城市也没有这般景象,可大方村却是身处南部蛮荒,据说人口还不到中原的半数 可想而知那“中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估计上个茅房都得排队叫号。 雷喜震惊的是这里的主食,他发誓,这辈子、乃至上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米穗 颗颗都像拳头,一穗里足有七八十只,就像个大网兜里塞着几十个垒球一般,普通人连抱都抱不下。 这种东西叫“仙米”,看上去就是放大了很多倍的稻子。 它的产量实在是太惊人了,这东西能长2米到2米5,像甘蔗粗细,顶上是一人都合抱不来的巨大稻穗。从下种到收获平均7、8个月。 这东西还长得很密,每亩得有5200株左右。 而每株仙米的产量是45~60斤,因此亩产最少也能到.4万斤 这无疑已经一揽子打破了雷喜的一应固有观念,他活了两辈子了,一直以为水稻这仙米长得真像稻不过底下不需要浸在水里产量顶天了就是2400斤,这还是那时杂交水稻之父搞出来的,据说很的数据 可现在看来,变不不是主要靠基因和农药的,要靠法术 瞧瞧,一亩地产量可不是几倍啊,是近乎百倍 就这种长得像甘蔗,茎汁干巴巴没嚼头的货色,竟然能达到一亩抵百亩的效果,哦卖嗄雷喜真想说他跟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但他不能说,因为惊呆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毫无疑问,仙家出品,必属精品。
想当年雷喜还担忧过这东西是不是伺候起来很困难啊,产量稳不稳啊,虫害多不多啊,灾涝是不是保收啊,长这么高会不会倒伏啊等等。 记得被问者是个田间老汉,当时哈哈大笑,说道:“这是仙法仙术所致,故名仙米,怎么会受区区灾害的烦扰仅每至次年下种前,各地都须焚香沐浴,祷拜天地,答谢仙门,并将种子置于仙庙中沐法三日,随后播种,才不虞歉收。” 当问至歉收的意思时,那老汉老实地回答说,或仅余十一吧。 雷喜却早已说不出话来了,歉收只能达到110的亩产,却还是有2万多斤啊 这数据想来想去,还是挺的。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从今往后,咱就是凼灵人,咱再不吃转基因大米了,再不吃三氯氰胺、苏丹红、地沟油了。咱就吃仙米,以后也要进修成仙 当然,再高的产量,每亩就是收1亿斤,还是会有人吃不上饭的。 这跟产量无关,只跟政治有关。 大方村这里,有一顿没一顿的家庭多了。像雷喜这样,能在方家吃口闲饭,偶尔还发点“生活费”的人,完全可以算得上村里的头面人物了。 雷喜几乎所有的月例都交给方厨娘,只留些零碎铜板,偶尔用用。 不过方永总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丫的似乎每枚铜板都能用在刀口上。 刚刚他进门时将打柴的老阚好好训斥了一通,还扯出瓜田李下的掌故羞人老脸,结果他离开时,老阚千恩万谢的。 方永不明白了,为什么雷喜的一只馒头以及一个轻描淡写的承诺,却比他方家大族长嫡子的脸面还好用 别看老阚朝他跪了,那是敷衍,只有对着雷喜时,才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尊敬。方永年纪小,不过早有城府了,看他爹娘都是什么样的人啊,绝对生不出呆儿子的 越跟雷喜相处,方永就越觉得这个老大了不得,平日深藏不露,做起事来就像庖丁解牛,而且嘴皮子更是锋利如刀,瞧瞧他娇贵的,头上都淋不得几滴水,其实那又打什么紧了 偏得一通好骂。 他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