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终战
——“既然决定了踏上战场，那就已预料好了走向死亡的结局。” ——“可是……” ** 除了顾陵梓园以及王城，天界的其他区域几乎全部沦陷，四处鲜血横流，尸块漫山遍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腥臭味，浑浊不堪。 零王终于停止抽丁，也下令让还活着的兵将们尽数尽快撤回王城中来，他的脸上终日是凝重的表情。 顾陵梓园如今已经无人敢于靠近，因为无论什么，在园外方圆百米内，都会被蛮横的吸力撕扯成碎片。这样的地方，地狱也彻底放弃了，都将目标直指向天界王城。 王城虽大，可这巨大无比的王城结界外，围着数不尽的地狱暗之族人，数量之多，已经快将结界外壁下侧的每一处占满。 他们在那里等着结界破裂，哪怕只是裂开一条细小的缝隙，他们都会聚集起来冲破它，狠狠杀向这天界最后一块安居之所，将所有来来往往的天界人全数撕裂。他们心里，满是怀着那样恶毒的仇恨，深度的黑暗，务必要撕裂一切而释放出来。只有真正亲眼看到天界毁灭，这深埋于血液之中的恨意才会得到真正的释放。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在暗之族人极力的拥护与催促之下，地狱的隐没之王洛特沙尔终于出面，一双雪蓝异眸下只有无尽深寒，精致胜过任何鬼神雕刻的面容，那样的充满蛊惑意味，又让人的心脏瞬间冻结得几乎轻轻一触便会轻易碎裂。难怪天界长公主甘愿为他放弃一切，为他背负上全天界人的咒恨，为他堕/落，只因他的确绝美无双，勾人心弦。 刚知晓隐没之王出面的消息，零王脸上凝重的表情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慎重，他已下定决心，当即布下命令，允许开放越光殿，然后只身出了王城。现在，是他作为天界零王尽责的时候了。 刚离开结界，零王一挥手，围在结界上的暗之族便在痛苦的惨叫声中结束了生命。其余的暗之族人愤怒地想要扑上前来报仇雪恨，而零王面无表情，又是一挥手，硬是扫出了一条血路。他庄严的声音响彻整片空间：“带我去见你们的王，我愿同他决死一战。一战过后，天界存亡由胜者决定。你们的王，也正是在等我出此言罢了。” 听罢，愤怒到几乎理智全无的暗之族人奇迹般恢复了一些清明，稍微冷静下来，自动站开作两行空出一条还算宽阔的路来。他们也知道自己不是零王的对手，那便交由他们最尊贵最强大的王来对付。他们地狱所受的屈辱，定要用所有天界人的血来偿还！ 王城灵殿内，圣灵女佴钤殃正指挥着众灵女，而灵殿中央的湖中已浸泡着十几名灵女的身体，她们的表情皆是痛苦不堪，血液正在无声无息中飞快地从体内流失，与湖水融合，化作对零王神术之力的补充，同时也加固着王城结界。灵血耗尽的灵女则全身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很快又会有新的灵女接替她们。这种补充神术之力的方式的确残忍，众灵女皆会是天界的牺牲品。 而早已预见了这一场面的佴钤殃神色没什么变化，以圣灵女之力压制着众灵女，避免她们逃跑或自尽，白白浪费体内的灵血。这实在是一项费精神力的工作，于是佴钤殃干脆以自己的血为引，设下血咒强力控制她们，让她们全部乖乖地按照规矩待在那里，湖中一有空缺便自动跳进去作为补充。 灵殿内灵女的实际人数达到三千，而佴钤殃决定只留下一千在这里，然后率领剩下两千前往顾陵梓园，她知道千殁坠更需要她们，她相信千殁坠不会令她失望，天界一定会守住的！ 王城结界外，亦有数量众多的天界军在与敌军战斗，只因为他们原来所处的地带离王城非常远，收到撤回的消息再赶回来也花了不少时间。王城内亦有不少人自发集成队伍，冲出结界参与战斗。零王已经出城舍命为天界而战了，他们作为天界的子民又岂能无动于衷、那么窝囊地躲在城里面等死呢？与其毫无保障地担惊受怕，不如冲出去勇敢地与敌人殊死搏斗，殊死一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我天界。 如此，天界的子民们对敌人前后夹击，战士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好不悲壮，又何尝不是壮举？能够为守护养育自己的天界而战死，何其光荣！ 千晨默正是千万赴战的天界军的一员，他原处的军队正是拥有神术之力的第一军，但是长期混战下去，军队已经散乱，但现在所有人皆是抱着必死决心不顾一切都要保卫好我天界的信念的战士，也便不管什么军队，只要是为天界而战的都聚合在一起，不论是否拥有神术，都拼尽全力与敌军相战。 到底别人介于他的王子身份，对他有所照顾，所以一路来很少有机会动用神术，身上也至多有点小擦伤什么的。然而现在谁都清楚，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没有人再会在乎他的状况，全体人员在乎的只有大局，不仅王要胜，他们也必须要胜才行啊，所以再没有什么顾虑，连自己都顾不上，何谈顾及他呢？他终究是能够顺着自己心意，尽心尽力地一战。但或许，看着这数不尽的敌军，千晨默想着，结局可能是葬身于此吧。 无论将手中之剑挥舞得有多快，暗之族人总会找准空隙扑杀过来，于是他斩断的大多是些手足肢体，受伤的暗之族人变得更加狂暴敏捷，他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并且抵挡防备，即使如此，他一身仍是布满大大小小的划痕，微微渗出些血色，但风姿不改。 他原本并没有感觉很吃力，只是忽然感觉结界那边有动静，这片战场上也有些sao动。他下意识地望去，一眼便望见了众灵女之中的她。 这个王城结界易出难进，并且只限定天界之人才可进出，所以即使佴钤殃一行人走出来，结界因此产生的空隙暗之族人也无法利用。可她为什么要出来呢？灵女可是没有战斗力的。 这走神的片刻，手臂顿时传来一阵被撕裂的剧痛。连忙回过神挥剑斩开，目光之余才惊觉伤痕已深入骨，殷红的血肆意流淌出来，令人看了便头皮发麻的严重伤势。咬牙忍痛奋力击杀掉身边的敌人，千晨默以剑生生扫出了一条血路，往佴钤殃的方向赶去，心下焦虑。 佴钤殃是知道王城结界外的情况的，可要去顾陵梓园必须出结界，她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以免所与人都成为rou/靶/子。灵血使灵女的生命变得强悍，没有将血流尽或者没有被砍掉脑袋便绝不会死，她认为只要够快，保住大部分灵女的性命是没问题的。要是被追杀，只要接近顾陵梓园便完全不用担心了。毕竟**内的灵血才有效啊。 可是真正出了结界，佴钤殃才意识到敌军的强悍之名不是虚的，并且这片战场占地不大人数极多，在短时间内冲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若是向同样在战场上战斗的天界军护送呢？这是更加不可能的事，她没有资格命令他们，况且她这算是违抗零王的指令。天界军自己，依现状所看，也难以自保。佴钤殃她们只好像堵rou/墙一样，一边艰难前行，一边任由扑上来的敌人厮杀，尽量全体靠在一起减少伤亡。 一丝痛楚自右手指尖传来，佴钤殃有些错愕，放眼四顾，也看见了负伤的千晨默，并发觉他似乎正在向她们靠近来。下意识地，她朝他大喊：“别过来！” 千晨默闻声也没停下来，待再靠近些才大声回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快回王城，这里危险！” 她怎么可能再回去？可现在寸步难行，她不得不请求道：“能够帮忙开路吗？我们有要紧的事情。”如果光靠她们，决不能活着走出去，不死全部也必死九成的人。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应，佴钤殃又连忙说道：“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们，若是不能的话，也罢了……” 话音未落，又感觉右手刺痛，随即千晨默的声音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传来：“没问题。” 佴钤殃心下一惊，见到原本各自作战的天界军逐渐聚拢在她们前方，背靠着背再缓缓向外击杀敌人，很快便扫出了一条不算宽的路，她连忙率领着众灵女往路的另一端奔去，不忘再回头望了一眼千晨默，喊道：“谢谢！” 目送她们安全离开，千晨默松了口气，默默咽下涌上喉咙的一口鲜血，继续投入到残酷的战争当中。不需要知道原因，他也会尽他所能的帮助她，只因为她是佴钤殃，一个给过他些许温暖感觉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