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人群中有些sao动,私下议论纷纷,大概是在抱怨很早便被那个妇人吵醒了,还有怀疑取出的灵血会分配不均之类的,族长也没当回事。有个穿着厚重长袍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挤到人群前端,在这转秋却又还很炎热的时节里有些突出,不过也没被人在意。 疼痛刚开始侵蚀肌肤的那一刹那,耳边仿佛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狂野不羁的高傲感:“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伤害她的人,必须死。”当即有带着体温的粘稠液体飞溅到身上、脸上,所见之处大都染上了猩红色,那个手执利剑,在晨光下宛若神邸的男子,是千殁坠!她的男人! 冰冷的血液流经僵硬的心,仿佛又活过来了,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骄傲感复苏。她想开口,上下唇却似乎黏在了一起,她满怀欣喜与自豪地望着他,却不料发现掠过的另一身影,不仔细观察真的分辨不出呢——是千晨默! 没有阻碍地清扫完台下上万人,两人不屑对常人用神术,碰面时虽有少许讶异,但心下早已猜到了,便默契地各自开杀。约莫十分钟以后,nongnong的血腥味在阳光下已微微腐臭,密密麻麻的全是层叠的尸体,两人便是毫无表情地迈过去,分别自两边往高台走来,手执的剑刃沾满血迹,甚至随着一路行走,留下了一路弯曲狰狞的血线,血液滴滴淌落。 她就坐在高台之上,表面被场面镇得呆愣住了,内心激动得乱了节奏,望着这两个男人一步步走上前来。 她满心以为安全了,两人也是,直到一把寒刃直接架在她脆弱的脖颈上,双肩被人从身后死死框住。 千殁坠当即黑下脸,沉声问道:“你是谁?”能在他们屠杀万人,四周无活物无遮蔽物的情况下,凭空出现在佴钤殃身后的人,决不能大意。 千晨默的脸依旧处在长袍斗篷的阴影下,看不出神色,但从他周身十米内冷冽的气场即可判断他的情绪。 两人都没有止步,继续接近。 那人蒙住了脸,只露出一双让人生厌的眼睛,笑了两声:“能让两位王子如此紧张的女人,我怎么会放过?这女人果真没被猜错,是个好宝贝。”他又抬起头来,望了望两人,丝毫没有胆怯之意,“刚才谁说要杀我的?来呀,要是不怕我手中这个女人丧命的话……” 要是平时,佴钤殃被人割了喉咙也没多大的事,可是现在她只剩下两成不到的灵血,虚弱得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再放一次血绝对要命。两人自然通过戒指感知,清楚情况,不得不止了步:这个人,下得了手! 佴钤殃被控制住,也没打算挣扎,听声音便可辨别出那人,只冷冷说道:“族长可还用得惯我的灵血?这东西多了可不是件好事,你的下场不定会和我一样,被抓去放血。” “丫头耍我呢?灵血在男人体内可是取不出来的,不然要灵女做什么?”族长不以为然地大笑,目光又转向两人,“明天午夜时分,希望你们能准时来,否则这就是你们见这丫头的最后一面。”话音未落,族长与佴钤殃化作气雾,消失了。 午夜,四人准时到场。不过第四人还带着十名青壮年,他们身上煞气很重。 千殁坠完全无视他们,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族长低下头,询问被绳索严密的捆绑起来的佴钤殃:“哪一个是你心仪的呀?让他与你做伴可好?” 佴钤殃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向两位王子大喊:“你们别管我,答应这种人渣的任何要求都是在恶心我!这种人渣就是喜欢得寸进尺,被逼贪婪的小人!别听他的话!唔唔唔唔唔……”她被人用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族长思索了一会儿:“呦,两个都是?成,那我自己选。”他上下打量着两位王子,然后指向千殁坠:“你过来,小佴钤殃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听完此话,佴钤殃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千殁坠则明显不相信地挑眉,触及族长忽然变得凶狠的目光,有些无所谓的态度走了过来。 为什么选择三王子呢?嘿嘿,这小子看起来颇有一番当今零王的帝王之威以及杀气,而那个二王子羸弱又毫无存在感,一个病弱的人能被零王看重吗?即使被看重,也一定不如三王子。有佴钤殃在,还怕这两个小子?有这三王子在,还怕那天界零王?嘿,这下发了。 趁族长做着美梦走神的机会,千殁坠立即抬手挥去几道风刃,欲先杀了族长和按着佴钤殃的人,不料另外几人毫无踪影可言地出现在族长面前,应适挡下了锋利无比的风刃,只是身上留下几道深的见骨的伤痕,却没怎么流血。 他不由得惊异,而这时族长也反应过来,面露阴狠:“别白费力气了,他们现在虽然还没有不死之身,但若非你全力相击,难伤分毫。如你所见,原本可轻易夺人命的一击,在他们身上不过是皮rou伤罢了。快点过来,老实点。” 千殁坠别无他法,面无表情地走到佴钤殃身边,几个壮汉立即动起手来,一阵拳打脚踢,不一会儿千殁坠已经痛得不得不蜷缩在地,唇角似乎还有一丝血迹。 在黑夜中,佴钤殃虽然看的不太清,可是她能感觉得到,却只能无力的哭泣着,双手握拳,指甲深陷入手心。 这黑夜里,充满未知的罪恶。 “哦,还有二王子。”这种又换上一副笑容,但是这笑容里明显有着轻视的意味,“我本来只想要他们两个,你可以回去,也可以留下来。” 一个只有病弱之躯的人,就算是王子,对他又能有什么威胁?他就是让这二王子回去报信的,有三王子做人质,他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算零王发怒前来劫人,有他用灵血精心培养的十个人,零王手下的军队也不能对他怎么样。总之,前途一片光明。 佴钤殃虽然还被人捂着嘴,可不断发出的唔唔声也表明她的态度,她是拒绝让千晨默留下的。而千殁坠揉着身上的伤,没有出声,潭眸深沉,似乎静若止水。他相信千晨默还没有愚蠢到听从那家伙的话。不过就算千晨默不如他得意,他虽然身受重伤,干掉几个还是没问题的。 许久,幽幽地听见千晨默温和轻松的声音:“你未免,太过天真了。既然你一开始便不打算放人,我又为何要害怕所谓的威胁?也是呢,我这久病的体质呀,注定我比较软弱,可这不代表——” 他忽然止住了话,这边提高了警惕,可是久久都没有事情发生。但,他又忽然开口,伴随着一人脖颈溅血而出的状态:“我,就是弱者,就不是千晨默。”
话音刚落,又是一人以相同的死法倒地。 族长大惊,又望了望身后的两名人质,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是……神术……不可能……” “全力相击?”千晨默嘲讽地笑笑,抬起了头,那长袍斗篷之下的目光,依旧温若澄澈月光湖水,却令人不由得寒颤起来,“动动指头,便足够了。不信?你想一试么?”两人心底隐藏的狂妄,倒是相似的。若狂妄起来,此人,必死无疑。 “不……你想干什么?”族长知道大意了,又心疼死去的两人,心疼他们体内浪费掉的灵血,只好客气一点,免得浪费更多。看来二王子是猜测到他的心思了,知道他不敢杀这两个人质。可万一逼急了他呢?最坏的,也不过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千晨默依旧淡然自若,心闲气定:“我想干,你不希望看到的事。”又是话语间,第三人惨叫着死去了。其他人心里都慌了,要不是族长还在这,早就逃命去了,于是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组长。 族长已经沉不住气了,命令其中三人:“给我去杀了他,其他人跟我走。”那明显是去送死的节奏,况且一连死了三个,他们心里都没底,干脆便想抓住族长,想弃暗投明。可是族长现在拥有的力量岂是他们能匹敌的?手一挥,那三个不听命令的叛徒便头离开了身子,可惜归可惜,族长一把抓住了两个人质便又想逃离。 千晨默恰好这时将一道冷冽无比的风刃挥斩过去,生生砍断了族长的一只手,族长的动作自然就迟缓了一点,只剩下左手抓着的佴钤殃。 没有足够时间再凝聚一道足够威力的风刃,千晨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族长、佴钤殃以及两个打手消失在眼前。 “千晨默,你继续装!”千殁坠的声音夹着复杂的情绪传来,唤醒了发愣的人。 千晨默也不计较称呼的问题,自然地看着他自己略带痛苦神色地站起来,才说道:“我没事,解决三人是极限了。这两个,你看着办。”原来族长走得匆忙还留下了两个打手,不过他们此时都瑟瑟发抖着,不只是因为入秋夜寒还是因为恐惧。 千殁坠挑眉望了他们一眼,他们当即吓得跪下了:“王,王子殿下,饶命啊!小人也只是,只是迫不得已才敢伤害殿下。若是殿下不信小人,小人可带你们到族长的隐匿处,小人这几天都呆在那里,绝不会错!” 除了嘴角还有些瘀青,千殁坠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所以自带的不怒而威气势完全压制住了两个打手。他以很随意的语气说道:“若是欺骗,你们可知‘死’字的写法?明日,这里会合。”说罢,自顾自地离开了。 两人巴不得如此,也飞一般地跑没影了。 终于放下了紧张和警惕,千晨默控制不住,身形猛然摇晃了两下,压不下猩甜,一口血猝不及防地吐出来,染红了单薄的唇瓣,可依旧无法掩盖住他脸色死一般的病态苍白。 呐,他的确没有使出全力,不过,也差不多了吧,这久病的体质呐……不过,也该感激他,没有道破他的谎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