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妖族大祭

    “师父说动脑筋就得不要脸，师父让我先学不要脸，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不要脸！”小妖蛮愁眉苦脸。

    边长空听了小妖蛮的话顿时便啼笑皆非，他不由得出声问道：“你师父是谁？”

    “他老人家唤作黄风老祖，师父说他老人家已经有两千岁了，原本是在仙界小须弥山上修行，后来才到了这东胜神州的。”提及师父，小妖蛮昂首挺胸，年纪虽小，身形还单薄，但也有些身姿了。不止火十九和媚花奴，其他妖蛮闻言也都彼此对望，小妖蛮的本事毋庸置疑，她的师父不用问，来头绝不会小，可黄风老祖的名号却是无人知晓的。火十九再做追问，小妖蛮便告摇头，看模样不似作伪，有关师父的背景、来历她也一样不了解。

    小妖蛮和火十九他们不清楚这个黄风老祖的来历，边长空却是心中有所猜测。这位黄风老祖很有可能便是一千五百年前偷油吃的黄风怪。黄风怪又叫黄风大王，原是灵山脚下得道的老鼠，因为偷吃琉璃盏内的清油，怕金刚捉拿问罪，于是便跑到黄风岭兴妖作怪。当年他手下的虎先锋用计将唐朝和尚抓入洞府。后大圣爷与朱天蓬打到洞口要人，黄风怪拿起兵器与其交战。这黄风怪擅使用一杆三股叉，十分骁勇，与大圣爷在黄风岭上打斗了三十多个回合未见胜负。后来这黄风怪吹起狂风，刮得大圣爷像纺车一样在空中乱转，火眼金睛酸痛。

    后来大圣爷和朱天蓬到护法伽蓝所化的农户家中，买了治疗眼疼的药，那护法伽蓝所化的老者指点大圣爷得去寻灵吉菩萨才能够克制此妖。之后便是经太白金星指点，这才从小须弥山上搬来了灵吉菩萨，灵吉菩萨有定风丹可以克制妖怪的黄风，并且还有飞龙杖能够降服黄风怪，最终使之现出了黄毛貂鼠的本相，被灵吉菩萨点化。

    按照小妖蛮所说那位黄风老祖十之**便是这位黄风怪，只不过经过了菩萨点化和一千五百的时光，当年的黄风怪已经升级成了黄风老祖，这倒是让人意外的情况。

    少女小妖蛮活泼，随着说话脸上的表情一时一变，时不时都会伸手去抚身上红袍的皱着，显然也是爱煞了这身漂亮衣服。这身祭祀的衣袍同样是分男女的，不过怎么分也是红配绿的格调，雄性的妖怪是绿衫红裤，而雌性的则是正好相反，乃是红衫绿裤。行途中几人倒也不寂寞，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乌黑云驾忽然一顿，停止下来。

    众人还到抵达目的地，不料只是中途换乘而已，根据驾驭妖风的老汉指点，众人纷纷离开了旧云，重新登上一新的云驾。实际上新的云驾和旧的云驾没什么区别，都是低级的妖风云兽。这一次赶云的仍是个老汉，和上一位车夫同一样的打扮，一样的谦卑。众人这次加了留意，很快发现此人耳中也被钉下了妖封楔。

    “好像是不止耳内，此人的眼中也有钉。”边长空低声提醒了一句，他的境界虽然看上去差了一些，但实际上也并不差多少，毕竟人族修真者可没有妖族那么多等级划分。边长空有月光古镜在身，于细节处的观察比起媚花奴、火十九还要更胜一筹。这老汉的瞳孔也被两枚细钉钉入，只是钉头与瞳仁大小、颜色均一致，极难发觉罢了

    再过半个时辰，又是一次倒换驾乘，第三个车夫更夸张了些，两只鼻孔都被妖家的利害法器封印了起来，并非加以阻塞！而第四个半个时辰过后。第四道换乘云驾同样是到来，这次的车夫连嘴巴都被缝住了；到了‘下一站’的车夫，不止耳眼鼻口，身上两百多处妖xue灵窍都可见妖钉插满。此人已经五听尽封，也不知道他凭借什么，还能带云引驾前进的。边长空对此倒是颇为微词，想那窫窳妖国的祖地少咸山就在少咸城边上，这么来来回回的换乘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这些‘车夫’们带着他们这些妖蛮围着少咸山转了多少圈。

    时至此刻，入擂妖蛮们早都安静了下来，耳中楔、眼中钉、rou中刺一个比着一个更让人吃惊的‘车夫’。这些妖带众人前往的究竟是什么机密地方？第五位车夫未在更换，最后半个时辰的路程结束，被妖钉锁面封身几乎都看不出模样的老汉，居然还能摆出个谦卑笑意。对着妖蛮们躬了躬身，挥手撤去云驾。他自己的身形也如一道黑影般消散而去，再不可见。妖风云驾散于高空，众人自然也同样是悬身在高空之中。

    这才一离开云驾，火十九便突兀一声叱咤，一道寸余宽，七丈长短的红绫凭空而现，层层盘绕、护在主人身前若仔细看一看，哪是什么红绫，明明是一道熔岩细流，自虚空中流下、蜿蜒七丈后由归于虚空不见。边长空开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他还一位火十九也有一件类似他混天绫这般的法宝呢，仔细看来原来是一道法术。

    而那媚花奴身周九朵青莲绽放，看上去平平无奇，可若端详稍久，视线就会变得模糊些，那九朵莲花皆尽变成眉目俏丽的娇媚女子；眨眨眼、再仔细看，仍还是青莲莲花、女子，差异这么大的两样东西，偏偏幻变得全无痕迹。媚花奴的本体是媚花，媚花是什么样子的花？其实这个问题非常容易回答，媚花在外形上基本与冰清玉洁的莲花是别无二致的。或许有人会觉得讽刺，实则并非如此，这便是天道分阴阳的演变结果。这就好像是天地分阴阳，妖怪分雌雄，野兽分公母，人族分男女一样，一反一正并存的才是大道至理。

    还有一个小妖蛮，她并没有显出什么玄奇的妖术，只是一扬手从挎囊里抓出了一只青皮葫芦，这只葫芦看上去就好像是那种没有成熟的葫芦一般，迎风一晃就瞬间变大，而小妖蛮则是飞快的跨骑在上，还有她那瀑布似的垂腰长发根根倒竖而起、铁针似的蓬散开来，三分可笑、七分狰狞！会如此，只因出得云驾的瞬瞬，众人眼前大片的迷雾，一蓬凛冽妖威自雾气中催面而来，四下里危机饱蕴。

    这些入擂者中顶尖的几位妖修蛮修尚且如此，其他的妖蛮更是轰地一声，护身法术与精修法宝齐齐跃出、护主。边长空也同样是不例外，护身的混天绫翻滚升腾，转瞬之间便缠绕了在了身体之外，而他的脚下则是踩着淡淡的金光。这个时候当然不适合放出七彩祥云兽来，那个云兽的级别实在是太高了，若是放出过于引人注目。

    突然一声叱喝炸响于半空之中，只听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道：“大胆，皇后銮驾在此，尔等安敢无理！”紧跟着又一个慵懒、娇媚的声音响起道：“金瓜大将无须责备，诸位将军初到吉祥宝地，会如此也再正常不过，这并无犯上之嫌。还请金瓜大将军指点诸位将领礼仪，一切按照殿前礼仪行事。”

    百多妖蛮的心神之前尽数被可怕的气势所夺，现在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东方不远处有一人，此人站立在广阔的金色云驾上，手中金瓜斧钺林立，龙凤大旗下一方宝座垂珠挂帘，正是窫窳皇后的驾仪。皇后隐于珠帘后，只能隐约辨出一个身影；断喝之人则是銮驾前的一位手持金瓜、周身长满金色鳞片的威武将军。

    “咦，居然还有金色妖风，这等云兽应该是算作变异品种吧？”边长空惊异的低声嘟囔了一句。

    皇叔站在銮驾的另一侧，他朗声开口笑道：“诸位壮士不必惊慌，此地乃是我窫窳一脉祖祠所在，先祖气势万代留存，自会有些压迫之感，不过先祖有灵，只会护佑诸位、降福诸位，绝无危害之意，全请诸位放心。”

    随着皇叔笑声停歇，一阵狂风卷过，顿时吹散了前方的浓雾，包括边长空在内，所有的妖蛮无一例外，人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之间那山坡之上竟然趴着一只身长不知几许的龙头巨兽！那龙头还在三百丈高处，狸身则是耸立向下遥不可见。此外这只窫窳竟然还长着两只rou翅，与如今的窫窳一族完全不同，那两只翅膀如蝙蝠展翼。

    山岳般巨大的头颅正低垂着，一双巨目凄厉的凝视着百多妖蛮！仿佛随时都会张开大口，将众人连同这座天地一起吞入肚中今日窫窳国带入擂妖蛮祭祀妖祖，祭祀的当然并非是几代之内的妖祖，而是窫窳一族上古洪荒时期，便存在于世的太上老祖，那是一位经历过妖族天庭的上古妖族之祖。而且还是一位变异的老祖，因为他长了翅膀了。故而名为蝠翼大圣，远古时期蝠翼大圣凶威昭着，但不同于许多妖族老祖那样突然消失不见，它的的确确是被人直接打死的。不过凶手是谁早已不得而知，那时的天下不太平，妖族天庭分崩离析、人族的天庭尚未建立，三界之中那些先天的和古仙到处横行。人族也有大巫庇护，如此一来这位蝠翼大圣虽然足够强横，但是在那种乱世之中最终陨落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他还算是幸运的，毕竟他得留了一具全尸。

    此时边长空等人眼前这只狰狞的有翼窫窳，便是那位蝠翼大圣的法蜕遗身。不过早已死了无数年头的一具尸首，便同样惊得百多凶猛妖蛮亮宝动法，这足见一名妖族大圣的实力！这种实力绝对是与如今的金仙相差不多的难怪这一趟过来，行程会如此隐秘，窫窳先祖大圣法蜕所在之处，自是不容外人所知的。这可不是寻常的宝贝。

    很快就有妖官上前，引领着入擂妖蛮一起拜见皇后，妖怪国度远不若人族朝廷那么多的讲究，皇后也不止是身份尊贵，更是窫窳一脉皇帝之下数一数二的凶猛大妖，因此代窫窳皇帝来见一见入擂妖蛮等闲事，若是需要的时候，她上阵打仗都是理所当然的。倒是边长空有些失望，他还想想见见那个为了报仇能将妖国都弄穷的皇帝呢。

    见礼过后，皇后娘娘对众人嘉奖了几句，跟着有个金袍鸟官闪出来，躬身来到驾前，细声细气地提醒道：“启禀娘娘，吉时到了。”皇后把话锋一转，声音略大了些道：“这便开始祈祭吧。”说着身后的侍女上前掀开珠帘，窫窳皇后显身于众人面前，此妖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丰腴凹凸有致，但脸色苍白异常，连嘴唇都不存一丝血色，不过她的双目炯炯有神。随眼珠转动，目光有如实质般闪动。

    皇后走出銮驾之后，随行的鸟官尖声呼喝道：“有请国师，请国师开启祈祭大典。”

    边长空闻言，不由得直接大吃了一惊！上一个国师才被他干掉不久，断然是不可能复活的，现在这位国师想来是新上任的，可新任之人若是和原来那个国师一脉同修，那么是不是会感应到他的存在？万一这位国师想要替前一任报仇的话，那边长空可就真的糟糕了。

    所幸，随着鸟官唱喝，新的国师迈步出列，边长空仔细打量了一翻之后，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新的国师双目狭长、窄额阔口，只看相貌便明白他是窫窳妖族一脉，当然不同于前任那般是修巫的蛮族，巫法虽然不仅仅是人族能够修炼，但是上古妖族之巫术多数失传，如今也只有人族这一脉了。从这位新国师父的出身上说，至少看起来两位国师之间，应该不存在太多的联系。所以找他报仇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不过，窫窳妖国国师之前一直就站在皇后队伍的首列，可是在他走出来之前，边长空甚至都不曾发觉此人，就仿佛是鸟儿的翅膀上会有羽毛，大树的枝桠上会有绿叶，窫窳国师于这个地方而言是最最自然不过的存在，他理所当然、他就应该在站在那里，自然就不会引人注意。

    边长空的心中免不了惊骇，能做到这种‘理所当然’之人，那都是与天道相合之人，这种人几乎已经是半只脚踏在仙界之中了，或者就如同是他那师兄辟风一般，干脆就是仙界之中偷渡下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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