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试探
他的话是真是假？还在试探我吗？林志威原本冷淡的眼中产生了一丝怀疑，但是，仅仅是一瞬间，他便又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道：“金帮本来只有几千人，不过最近好像有所增加。呃，具体的人数我不太清楚，阿南，现在金帮有多少人，全部都能叫过来吗？”他暗示着自己不能有丝毫的慌乱，否则就会引起顾义玮的怀疑。只有相信他们，明明已经交待下去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阿南急忙上前几步，虽然被其他的警员不断地盘问，但是一直都有留意他们的谈话，听到顾义玮说要比对指纹，正愁没有机会提醒林志威，朗声说道：“威哥，目前有两万人左右，全部叫过来可能有些困难，要一个个的通知下去，估计到明天晚上都没有通知完。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弟兄们昨天吃乳猪的时候，都有洗干净手呢！” 最后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林志威和顾义玮都听出了言外之意，前者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冲着阿南满意地笑了笑，后者明知是他在提醒林志威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却又无可奈何，狠瞪了对方一眼。 这时，一名警员上前报告道：“顾sir，我们已经在‘顺发’查实，林志威确实是在那里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上午快到11点的时候才离开，还在对面的超市买了一瓶饮料，超市里的摄像头有拍到林志威。” 顾义玮心里又急又气，顺发娱乐中心明明就是林志威名下的产业，所有的人都可以给他做假口供，在超市里拍到的时候都已经11点了，这个时间与案发时间相差太大，根本就不能作为不在场证明。可是，他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那个时候好不容易追上去，就被对方扔下烟雾弹遮住了视线，后来看见的都是带着面具的人，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是证明林志威清白，而自己的努力通通白费。 林志威伸了一下懒腰，哈欠连连地说道：“顾sir，还要比对指纹吗？我实在是太困了，可以允许我回去先睡一觉吗？要不去警局睡也行！” 顾义玮恨恨地瞪着他，咬牙说道：“不用比对了，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指纹！林志威，算你厉害，我倒要看看你的狐狸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下次别让我找到证据抓你！” 林志威笑着纠正道：“我是人，没有狐狸尾巴，所以不会露出来！” 这一句话把阿南逗乐了，失声笑道：“威哥，顾sir什么时候变成捉妖的道士了？” 林志威嗤嗤一笑，这小子跟着他不到两年，倒是学了不少东西，轻松的调笑道：“阿南，你就别再刺激顾sir了，我怕他回去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到时又要请我到警局陪他喝咖啡了！” 顾义玮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此刻已是满脸的狼狈和愤怒，神色十分复杂，与林志威对视了几分钟后才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收队！” 林志威目送顾义玮和他的大队人马离开，远远地喊道：“顾sir，有空一起来打麻将啊！” 顾义玮正准备上车，听到林志威带着挑衅的话语，反唇相讥道：“我更喜欢在监狱里和你打麻将！” 林志威置之一笑，眼中却闪电般掠过一道狠戾的光芒。 基仔一下车就被带到了比较远的地方问话，这时欣喜若狂地跑了过来，激动地赞叹道：“威哥，这次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啊，让我佩服到五体投地！我开始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威哥会中途到‘顺发’走一趟，原来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啊！” 阿南得意的笑着说道：“跟在威哥身边，有你学的！” 顾美珍留院观察了几天，除了有时心情不太好，不爱说话之外，病情已经有所好转。 方化办好了出院手续，回到病房见顾美珍呆坐在那里，仍然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隐隐感到了不安，尴尬地笑道：“小蚕，可以出院了！我们走吧！”说着，想要牵她的手，却被她紧张地避开，径直朝外面走去。 “小蚕？！”方化愣怔在原地，悬空的手变得僵硬，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哀伤，黯然问道：“小蚕，你在生我的气吗？” 顾美珍停下了脚步，清冷的眼中掠过一道幽怨的光芒，没有转身看他，声音里不带任何的感情，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没有资格生你的气，只是痛恨自己，恨自己爱上了你。 方化迟疑地挪动了一下脚步，虽然只有几米的距离，但是却感觉相隔遥远，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真实的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脚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迈不出第二步。 方化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是不是因为我撤诉，没有告周玟蓄意伤人，你生气了？” “不是！”顾美珍的回答快速而冷淡，皱着眉头，痛苦地咬紧了下唇，好像如果不这么做，自己的种种情感就会爆发出来，忍不住想要毁灭这个虚伪的世界。那不是方化的错，不应该将脾气发在他的身上。 方化迷惑不解地望着她寂冷无比的背影，闷闷地问道：“那是为了什么？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对我……冷淡了许多。” 听到最后一句话，顾美珍心里竟然有些酸涩的感觉，失忆后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而且还是无怨无悔，曾经想过和他永远在一起，平淡也好，艰辛也好，无论孟家鑫如何对付他们，都不会离开彼此。 可是，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人，在她彻底爱上方化的时候，让她恢复了记忆，将原本属于林志威的爱给了别人，身体也给了别人，辜负他的一片真心，而且还把他当成了色狼，他的心现在一定在滴血，是她伤害了他，一种永无休止的伤害。 想到这些，顾美珍眼角一阵滚热，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心里满是nongnong的自我厌恶。 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恢复了记忆！回不去从前了，林志威不再属于自己，失去了一切，还有什么资格爱他？ 是孟家鑫抹杀了我的幸福，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报仇！报仇！ 顾美珍哀怨的眼神转瞬间装满了仇恨，杀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像是忍耐到了极限，握紧的拳头止不住地颤抖着，因为过度的用力，脸部开始扭曲，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突然，一双手将顾美珍紧紧地抱住，仿佛一块炽热的烙铁，瞬间被烫得动弹不得。 身后的方化低下头，深深地埋在她柔顺黑亮的头发里，柔声说道：“小蚕，我爱你！我爱你！……” 方化不太自信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此刻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身体变得那么僵硬。短短的几分钟，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般那样漫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生怕再不把她抱紧一点，不说些什么话，她就会离开自己一样。 顾美珍低声呜咽，感受着方化的悲恸，情不自禁抚上他的手，冰冷的指尖在触碰的瞬间有了一丝暖意，然后蔓延到五脏六腑，痛苦仿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悲伤的脸上绽开淡淡的笑容。 自己已经辜负了一个人，不要再伤害第二个了！顾美珍深深地呼吸，调整好心态，半真半假地说道：“方化，我也爱你！对不起，被蛇咬伤后心情不太好，让你担心了！” 方化开心地笑了笑，扳转过顾美珍的身体，掏出纸巾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安慰道：“别哭了，眼睛都红肿起来了！我们回家吧！” “嗯！”顾美珍轻吟一声，渐渐平复了心情，没有再避开方化的手，五指相交紧紧握在一起，回到家也舍不得放开。 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白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顾美珍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怎么也不愿意上床，坚持要在客厅里多看一会儿电视。 方化已经察觉到她在渐渐地疏远自己，突然想起了林志威的话，“我警告你，在美珍没有恢复记忆前，你最好不要再动她！”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方化看着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子，皱了皱眉，回到卧室抱起一个枕头，再从衣柜里拿出一张毛毯，很自然地走到客厅，柔声说道：“小蚕，很晚了，快去睡吧！我今晚睡客厅！” 顾美珍看着他抱着枕头和毯子，惊怔了一下，难道被他发现自己不愿意和他一起睡？由于那天晚上孟家鑫的***使她产生了阴影，十分害怕夜晚，必须要握着方化的手才能入睡，病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好转。现在她恢复了记忆，因为心里还保留着那份对林志威的爱，本能的想要拒绝与方化同床，没想到表现这么明显，让他一眼就看穿了。 顾美珍一时无言以对，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他的眼神，起身走向卧室，背对着方化，迟疑地道了一声晚安，然后快速地锁上房门。 方化呆呆地望着卧室的房门，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滑落到地上，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小蚕，不，她是顾美珍！正在刻意地疏远我，她要离开了！回到谁的身边？孟家鑫，还是林志威？ 不一会儿，方化苦笑了一声，拾起枕头和毛毯，躺倒在只容一个人睡沙发上，连翻身都不能。他只能委屈自己，就像委屈自己去接受现实一样，那两个强悍的男人轻易的主宰着别人的命运，而自己没有任何的实力与他们斗。 幸福正在从手里流失，连空气也抓不住，就像被谁剥夺了呼吸的权利，方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痛苦地蜷缩着身体，无尽的黑暗侵蚀着他的心，剧烈颤抖的手指用力抓在胸口上，却丝毫减轻不了心脏一阵紧过一阵的抽疼。 爱一个人会很痛苦，所以要让自己痛到麻木，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睡一觉就没事了！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小蚕不会离开，她不会离开！ 方化闭上眼睛，不断地暗示自己，希望可以恢复平静。 顾美珍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和林志威在一起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影像反而愈发清晰起来，所有的点点滴滴好像在抗议主人的遗忘一样，连续几个晚上总是无意识时跳出来，只能在快到天亮的时候得到短暂的睡眠时间，所以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逃避方化的感情。 两人的谈话明显减少了许多，方化不可能看不出来，顾美珍总是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他用力地握紧自己，害怕失去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她不是不知道，她也宁愿没有恢复记忆，永远用着沈小蚕的身份爱着方化，享受那份虚伪的幸福。 “志威，你现在睡了吗？还会想我吗？没有你讲的笑话，我睡不着了！”顾美珍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偏头望向窗外的月色，仿佛看到了林志威轻松调侃时的笑颜。 他总是能在她最不开心的时候，用幽默的口吻，丰富的学识逗她笑。虽然他没有进入过正规的学校上学，但是他学了各种各样的知识，还接受了军事化的教育，以及一些地狱式的训练，付出比常人多几十倍的努力，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成为金帮的顶梁支柱。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顾美珍摸着眼角的泪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哭了？ 清楚记得13岁那年她被一群坏人绑架，林志威为了救她被毒蛇咬伤，躺在医院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守在他的身边，哭得一塌糊涂，他却说只要她答应不再哭鼻子，他就不会死。她用力地点头发誓永远不会哭，结果他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活了下来。 从此以后，她没有再哭，甚至忘记了眼泪的存在，即使他后来几次浑身是血的回来，昏倒在她的面前，她也没有哭一声，因为害怕自己一旦哭了，他就会死一样。 多么天真幼稚的想法，以至于现在要将近九年的泪水全部都流出来，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暴露无遗，却听不见林志威安慰的声音，哪怕是嘲笑也好。顾美珍死死地抓住被子，猛地盖过自己的脑袋，放声大哭起来。 方化突然听到了顾美珍抽泣的声音，心里顿时一阵慌乱，急忙走到卧室的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顾美珍猛地扑进了他的怀中，使他瞬间僵直了身体。 “方化，我好痛苦！让我忘记过去！求求你，让我忘记过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好，求求你，让我忘掉，把所有的往事都忘掉！通通忘掉！”顾美珍语无伦次地说道，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自己不配再得到志威的爱，那一件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要让我再记起，我会发疯的，真的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