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欣慰
说到这里，帝冲阳忽然神情一变，显然有些心有不甘的样子。 “父亲，难道我们就真的甘愿给他们东方家族的人当垫脚石不成？”帝天也是咬了咬牙道。 帝冲阳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有些无奈。 “虽然明知东方家族的此举，就是想要让我们这些底下的小家族势力来给他们充当炮灰的。然而即便如此，我们又何尝又拒绝的余地？东方家族的势力之大，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知道一些。若是同意了他们的这个要求，我们帝家会遭受一定的损失自然是难以避免。可若是不答应，那么即将迎来的就只有灭顶之灾。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听完，帝天也不由陷入了沉默，他自然明白父亲话中的意思。答应东方家的要求，或许会损失惨重，但若是不答应，必将招来东方家族覆灭性的打击。不管怎么样，眼下的帝家都处在一个极其不利的局面。 “父亲，那我们该怎么办？”帝天看向一旁的父亲，问道。 只见帝冲阳目光迟缓，似乎也在为此伤神不已，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叹了一声，道：“还能怎么办，为父之所以将此事告诉你，是见你如今已然长大，修为也与日见长，为父终于不用再为你的事情而担心。因此，将此事告知与你，便是想让天儿你在为父离开进入那个秘境之后，照顾好你娘亲。如果……” 刚听到这儿，帝天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对味，当即打断道：“父亲，您打算进入那个秘境里面？” 帝冲阳惨然笑了笑，道：“天儿，这事非同小可，为父不去不行啊。虽然东方家族这次丝毫没有掩饰他们的意图，当时我们却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家族少遭受一点儿损失。你看那方家，这次借着你们的事情，打着帮忙寻找你和东方姑娘二人踪迹的名号，实则暗中转移自己家族的力量。大家都知道进入了那个上古秘境，我们这些打头阵的都难免遭到极为重大的损失，所以都在想方设法地为自己的家族留下一些有生力量。这样即便是进入了秘境的人遇上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让整个家族失去延续下去的希望。” 帝天可以听得出来，父亲这句话中的无奈与痛苦。在东方家族的强势之下，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家族，确实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或残、或死，已是不能独善其身。 这事帝冲阳又继续道：“为父日前已经交待了你二叔，让他去安排好了一切后路，一旦为父在那秘境当中遭遇了什么不测，你便带着你娘，速速搬离此处，到京城去。” 帝天惊道：“父亲，这怎么可以。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孩儿绝对不会丢下父亲一个人离开。” 闻言，帝冲阳看了一眼帝天，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之色。他伸出手，拍了拍帝天的肩膀，笑道：“天儿，如果为父不去的话，你觉得我们能活着从南州逃出去么？偌大的一个南州，哪儿不是东方家族的势力范围之内。要想保存帝家延续下去的希望，为父就不得不答应东方家族的要求。再则说了，凭着为父的实力，真进入了那个什么上古秘境里面，也不见得就一定会遭遇什么不测。这几日，我已经和你二叔和陈管家商议好了，想来你二叔这两日也应该将我们帝家的产业相继变卖了出去，等过两日，你便带着你娘，一起离开这儿。” “父亲……”帝天还想说点儿什么，却忽然收到了帝冲阳一个凌厉的眼神。 “天儿，为父主意已定，你不要再多说了。只要你还在，我们帝家的血脉就会一直延续下去，这样一来，即便为父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也不至于愧对各位列祖列宗。” 帝冲阳的语气坚定，丝毫不容帝天再做多言。 “好吧，既然父亲已经下了决定，孩儿听命就是。” 帝天无奈地说道。 不过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异色，帝冲阳没有看到。那是一种坚定与决然的神色，匆匆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当帝冲阳看着自己儿子的脸庞时，见到的只有一脸的不甘与痛苦…… 帝冲阳伸手拍了拍帝天，二人相视无言。 而此时的帝天，却感觉自己的头上好像蒙上了一层阴霾，一股压抑的气息在周边紧紧围着自己，几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难道真的就这样坐以待毙么？ 不！绝对不会！ 帝天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咆哮着。这连日以来，情况转变得实在太快，就在帝天还在浑然不知的时候，帝家竟然就已经遭遇了这么严峻的时刻。事情突如其来，变化之快，甚至让他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两日后，帝天的二叔帝冲海从青州城回来了，当夜在帝冲阳的书房里与他深谈了一夜。然后到了第二天清晨，帝冲阳便传来是吩咐，让帝冲海护送帝天母子和苏言等人前去京城。 一路上，帝天表现得十分镇定，几乎不怎么言语。 有关这次进京的实情，他的母亲柳淑瑶还被蒙在鼓里，只被告知说是许久没有到京城，正好这次趁着苏言到来的机会，一起过去看看昔日的故人。而帝冲阳，在分别的时候也表现得十分平静，只是让帝天母子等人先行一步，不日他便会跟来。 但是帝天心里明白，父亲这话是说给母亲听的，此次和东方家族的人前去探索秘境，实则无比凶险，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帝天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正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沉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天儿，好好照顾你娘。”帝冲阳一脸正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帝天默然片刻，最后也只得咬着牙点了点头。 “放心吧，父亲。” 似乎是生怕一旁的柳淑瑶看出点什么来，帝冲阳也没有跟帝天做过多的交流，只是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便转身走到了一旁，催促帝天上了马。 “大哥……”这时帝冲海走了过来，似乎是想跟帝冲阳说点儿什么。 只见帝冲阳摇了摇头，语气决然地道：“该说的，昨晚我们都已经说好了，二弟你虽然平时行事有些不着调，但是此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能再犯糊涂。” 闻言，帝冲海也只得沉默了下来，最后深深地看了帝冲阳一样，也策马跟着车队走去。 车队渐渐行远，直到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帝冲阳这才转身，走回了城中。 正行进着，队伍中的一辆马车中，忽然窗帘被人拉开，只见柳淑瑶从车厢里面探出头来，看了看四周，她找到了不远处正骑着马跟在一旁的帝天，于是招呼了一声，让帝天走了过来。 “天儿，刚才你父亲都给你说些什么了？”柳淑瑶问道。 帝天看着她，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憋得慌，但是他却不能将实情告知她，只得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娘，父亲他就是让我在路上好好照顾你们。” 闻言，柳淑瑶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眼眸中闪耀着某种异样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帝天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完全被她给看穿了一样。沉吟良久，她才忽然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惆怅地道：“你父亲那人我了解，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向来遇到什么事情，不管有多大的麻烦，他总是默默地藏在心里，宁愿一个人硬生生地扛着，也不向任何人诉苦一声。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就算是他不说，为娘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此时咱们帝家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他也不会做出这番举动。在你父亲的面前，娘虽然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听他的。可是天儿，你可不能瞒着为娘，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父亲他现在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听到这话，帝天不由心中一动，知道他的母亲已经大致猜测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只是还不能确定究竟是到了怎样的程度而已。 可是帝天却不能告诉她实情，因为现在的他也把握不准，如果向母亲说出了实情，她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一个举动。尤其是在这之前，他的父亲已经再三叮嘱过，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在他的母亲面前，提起有关东方家族的事情。 虽说帝天不明白这当中的具体原因，可是从当时父亲一脸严肃的表情当中，帝天也可以隐隐感觉到这当中的严重性。若是此时真的让母亲知道了他的父亲是去参与东方家族探索秘境的实情，帝天真的想象不出，他的母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出来。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母亲等人送出了南州再说吧。 这么想着，帝天当即坦然地笑了笑，说道：“娘，看您说的，父亲他有什么事情，向来都是跟你说，多过跟我说的。如果他真的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也不可能只告诉我一个人，而不跟你提起啊。您就放心吧，父亲他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他之前不是说了么，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办，等办完了事，很快就会到京城来跟我们一起回合了。” “是这样么……”柳淑瑶显然有些将信将疑。 透过那马车的窗帘，帝天也看到了在那车厢里面，跟他母亲同坐一起的苏言也向他投来了一个眼神，在那眼神之中，也是同样一副怀疑之色。 帝天笑了笑，显得有些无奈地道：“不然还能怎样？娘您也不是不知道父亲他，就算真有什么麻烦，相信他也一定没有问题的。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平安到达京城，然后在那静静地等着父亲过来就是。” 柳淑瑶认真地看着帝天，只是帝天在那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所以即便她怎么看，也是没能看出什么异常来，最后也只得笑了笑，道：“但愿如此吧。好了，此行前去京城，少说也需要个两三天。路途漫长，我和苏言两个弱女子的安全，就靠你这位小男子汉来保护咯。” 听到母亲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帝天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总算是暂时敷衍了过去。 然而等他静了下来，又不禁回头看着来时的路，心中不免一阵压抑。 “怎么了，替你爹担心？”帝冲海忽然来到了一旁，对帝天小声地道。 对此，帝天倒是丝毫没有掩藏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不远外母亲所坐的那辆马车一眼，轻声道：“二叔，我有些不放心，父亲这次的举动实在太过危险了。” 帝冲海嗯了一声，道：“东方家族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咱们替他们卖命。不过这当中的道理想必大哥也已经跟你说过了，此事躲也躲不掉，大哥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帝天沉默了下来，他自然知道帝冲海话中的意思，不过他又怎么可能甘心，竟然让自己最为在乎的亲人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想了想，帝天终于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对帝冲海说了出来。 “二叔，我想回去帮我父亲？” “你说什么？！”帝冲海不由大惊，话音刚落，他似乎发现自己的声音说的有些大了，不由抬眼看向不远外的马车，感觉那车厢里的柳淑瑶等人应该没有听到之后，这才凝神看向帝天，脸色有些不快地道：“瞎胡闹什么？你可知道大哥他这次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实际上已经承担了多大的痛苦和压力，你这个时候说要回去，那不是给他添乱吗？” 然而帝天却是一脸的坚定，说道：“二叔，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不瞒你说，当初在我答应了父亲护送我娘到京城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找机会回去。就算二叔您阻拦也好，我也是一定要回去的。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父亲一个人在南州。如今回落山庄当中的那个上古秘境情况未明，可是就连堂堂东方家族的人，都不惜将这个秘境的存在曝光出来，可见那里面必定凶险不已。不然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找上我们，让我们充当他们东方家的炮灰！” 帝冲海摇了摇头：“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嚷嚷着回去？就算我真的让你回去了，你又能帮得上什么？不怕告诉你，这次东方家族为了彻底探索回落山庄当中的那个秘境，不仅仅只是找了我们帝家，还有许多南州的各方势力，也都被他们招纳到了其中。就在这两天，各方势力派出的高手也已经相继到了中树城，当中不乏人界以上，甚至天界修为以上的高手。试想一下，如果在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之下，你回去又能派到什么用场？” 帝天却还是依然不改自己的决定，只是说道：“不管他们的阵容再怎么强大也好，高手再怎么多也好。可是这些人当中，哪一个不是各怀心思，如果在那秘境里面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恐怕没有相互使诈下绊都算不错了，难道还指望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帮我们帝家一把？这件事关系到咱们帝家的生死存亡，这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我一定要非回去不可。就算我的能力有限，但是我也绝对不容许我的父亲，我们帝家这样被别人当枪使，无端端成为了别人的垫脚石！” 他的这一番话，声音虽然很低沉，然而却无不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帝冲海看着他这副样子，霎时间，忽然感觉自己眼前的这个侄儿，跟印象当中那个文文弱弱，平时只喜欢闷在家中看些破书的小子，有着难以置信的不同，简直恍若天壤之别。不知是因为在自己的一个不经意间，这个臭小子忽然间长大了，还是因为直到现在，他才看清了这个小子的真正样子！ 像！真是太像了！ 帝冲海的心中不由一阵感慨，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个小子一旦对某件什么事情上了心，那执拗的性子，还真的跟大哥是一模一样。 “嘿嘿，果然不快是俩父子……” 帝冲海忽然笑了起来，眼睛看着帝天，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神色。只听他继续说道：“臭小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你二叔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真的？”帝天不由眼睛一亮，有些惊喜地看着身旁的帝冲海。 只见帝冲海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不过既然你小子先提出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我也注意到了，这才几天没见，你小子的实力竟然有进步了这么多，竟然都快赶上我了，这也太他娘的邪门了。” 对此，帝天只是嘿嘿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接着只听帝冲海继续道：“反正我违背大哥的吩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差这一次。小天，如果你小子真的不怕死的话，那就跟我一起回去接应你父亲吧！” “那太好了！”帝天不由心中狂喜，不过转而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于是接着道：“可是眼下咱们还是先将我娘他们送出了南州再说，这南州境内是东方家族的势力范围，如果不能将她们安全送出南州，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对了二叔，我父亲可曾跟你提起过，东方家族那边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身探索那个回落山庄的上古秘境？” 帝冲海摇了摇头，道：“这个大哥也没跟我提起，不过据我估测，此次东方家族似乎对于探索那个秘境是势在必行，肯定是想一次探出个究竟来，所以他们应该会等待各方势力派来的人员到齐了，才会选择动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两三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