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四章 味同嚼蜡

    “神医请喝茶！”喜乐倒了茶递给苏如沁，又对苏定镶道：“二少爷，六小姐有事先回了，门口有个叫燕回的，说是秦神医的护卫，您看……”

    苏如沁这才发觉刚才只顾着说话了，居然忘了时间，搁下茶杯道：“我要回去了，腿的事不急，待我准备好一切再过来。”

    苏定镶自然也知道，叙兄妹情的话来日方长，呆久了反而不妙。

    “神医这边走！”喜乐带着苏如沁沿途离开，走出小院，只见前面树林里人影一闪，又迅速藏了起来，隐约间可见一蓝一翠。

    苏如沁没在意，喜乐倒是加快了速度。

    直到看不到喜乐二人的身影，树林里的人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穿蓝色绸缎襦裙的妇人腰身微凸，梳着斜云髻，正是苏府的三夫人李湘莲，旁边搀着她的穿着绿色衣裙的是她的丫头青芽。

    “青芽，刚才那人是谁？”

    “夫人，那是二少爷的书僮喜乐呀！”

    “我知道那是喜乐，我是问旁边的那个女子！”李湘莲的脸色不太好看。

    青芽皱着眉摇头，“奴婢没看清，夫人想知道，一会待奴婢去打听打听！”

    “你现在就去打听，记着，千万不要让院子里的二少爷知道！”

    “哎，奴婢记得了！”

    “快去呀！”李湘莲见她还杵着不动，不由得推了她一把。

    青芽有些犹豫，“可是……夫人你一个人，奴婢还是先送夫人回去吧！”

    “多事！让你去你就去，我在这里又不走，摔不到！”

    青芽无奈，只好前去了，走了几步回头望去，见夫人伸着脖子还在催她赶紧的。

    青芽就想不明白了，刚才那女子虽然不曾看清，但她那身衣裳还是看得到的，粗制的麻布，说蓝不蓝说白不白的，一看就是下等人穿的，连苏府的丫环都不如，夫人打听这样的人干嘛？

    见青芽的身影掩进了小院，李湘莲握着两手，蹙着眉，焦急的在原地转圈。

    真是活见鬼了！刚才那女子怎么那么像死去的苏小五呢？那轮廓，那眉眼，简直和苏小五一模一样。

    可是，她又不信那真是苏小五，当初苏小五被抬进棺材时，是她一直跟着的，包括下葬时穿着的大红嫁衣，她也曾帮忙过。

    苏小五确实是断了气之后下葬的，这点毋庸置疑，那刚才那个女子又是谁？为何出现在苏府？还从二少爷的院子里出来？

    李湘莲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见青芽迟迟不归，也越来越着急。

    喜乐送人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青芽，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来这里干吗？”

    青芽吓了一跳，回头过来笑道：“喜乐，刚才你送谁出去呢？”

    喜乐冷冷哼了一声，理都没理，直接推门进了屋子，青芽吃了个闭门羹，好不生气，恨恨地跺了一脚，朝着院门吐了一口，这才转身回去。

    “怎么样？打听到了没有？”李湘莲急着迎了过来。

    青芽摇头，“喜乐嘴紧着呢，夫人不要着急，奴婢听说今天是云珠当差，由她侍候二少爷吃药的，一会儿奴婢再去问问！”

    话说李湘莲回到自己的院子，丫头婆子们为了讨好女主人，端来了各色小点心，什么玫瑰酥，香薷饮，梅花饼等等应有尽有！

    三夫人自怀身子以来，最爱这些小零嘴，但今儿不知怎么了，对这些糕点视而不见，反倒是皱着眉头，十指绞在一起，神不守舍的。

    丫头婆子们你看我，我看你，也看不个所以然来，以为夫人心里又不顺畅了，个个屏声细语，怕触了霉头。

    上一回秦家六小姐用鞭子抽了夫人的脸，夫人在院子足足砸了三天，这才消气！

    青芽直到晌午才回来，满脸郑重，一进院子就凑到李湘莲身边咬起了耳朵，她声音很轻，让旁边的丫头婆子们一脸好奇。

    “什么？这是真的？”李湘莲闻言大惊，眼珠惊惶的转个不停，手也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微凸的肚子。

    只是片刻思考，她便下定了决心。交待青芽道：“这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咽进肚子里去。”

    “是，夫人！”

    李湘莲捏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平日里酸甜可口的酥饼，此刻味同嚼蜡。

    ……

    苏如沁没有直接回香满园，而是打算去街上转转，燕回身为护卫自然奉陪。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糖葫芦，油串子，花纸伞，红灯笼，还有各色风筝，不时从眼前飘过，苏如沁喜欢这种热闹，也只有热闹的时候，她才会忘掉脑中的一团浆糊，忘掉自己是谁，单纯的充当一个过客。

    这个时候的风筝扎的比后世好看多了，苏如沁挤到一个摊位前，摊主正在扎一个蝴蝶风筝，只见他把竹子劈开，用火烤软后，迅速折了一个框架，固定之后，又把先前画好的蝴蝶封面粘在上面，手艺纯熟，技术精湛，让人眼花缭乱。

    “这个我要了！”苏如沁指着匠人手里的风筝道。

    “好呐，二十文！”

    苏如沁抱起风筝，指了指跟在身后的燕回，“你，付钱！”

    燕回皱皱眉，从腰间翻出钱袋，扔过去一锭碎银，苏如沁看也不看，抬步就走。

    紧接着，苏如沁又买了耳坠子，珠钗子，银指环，靴子，并两套衣裙。最后拐进了一家加工木料的小店面。

    燕回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袋子，赶紧上前拦道：“秦神医，我钱袋子已经空了，买不了了！”

    “那你回去拿钱呀！”苏如沁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你来逛街，都不带钱的吗？”

    “带你就够了呀！你主子不是说一切由你负责吗？看不惯呀，那你走呀！死乞白赖的跟着，又是付帐又是扛货的，你说你贱不贱呀！”

    燕回咬咬牙，我忍！

    一开始莫离就跟他提过醒，这个秦神医，别看个子小小的，嘴巴一开口能把人给气晕过去，唯一的应对法子就是，她强任她强，清风拂山岗，她横任她横，明月照大江！不理不睬就是了！

    进了院门，只见桌椅板凳之类的在院中扔了一地，苏如沁随意拾起一张椅子，坐了下去，前后摇了摇，又用手敲了敲椅背。

    椅子新做好，没有上漆，有好闻的木香，苏如沁看的很仔细。

    她并不是要买椅子，来这里自然有她的考虑，苏定镶的腿恢复的很快，她既然夸下海口要帮他医好脚，自然要做一些准备。

    起身去后院从里面拣出几个腿粗的圆木棍，苏如沁让人抱了出来。

    “燕护卫，我也体谅你，把这些带上，我们就回去吧！逛了这么久，我肚子也饿了！”

    燕回不明所以，“要这些木棒子有何用？”

    “打人呀！半夜里闹鬼，你又不管用，我总要有武器防身吧！”

    我嘴贱我嘴贱我嘴贱！燕回默默扇了自己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