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苏念、苏生的身世（一）
欧阳萝和小欧坐在炕上见李紫玉进来，对苏念说：“小五，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当初不是......都什么了吗？你怎么会活下来？” 李紫玉也认真地看着苏念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地方。 苏念深深吸了口气，强力压抑着对往事回想的惊恐和绝望，眼睛无神的盯着屋角的一个地方，慢慢的叙述起来。 苏念本名叫欧阳蔓，是欧阳靖德二儿子欧阳昊鹏庶出的女儿，排行五。因为从小就聪明可爱，欧阳老夫人非常喜欢她，总是“小五”“小五”的称呼她。 那天大祸临头时，欧阳蔓正和自己的姨娘和丫鬟苏念在自己的蔷薇院里，用采集的花瓣儿制成的敷脸的香膏做护肤。 因为怕把衣服弄脏了，欧阳蔓就穿了一件旧衣服，丫鬟苏念比她穿的还要好。 欧阳蔓正惬意的躺在床榻上享受敷脸带来的愉悦时，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院门被急匆匆闯进来的厉嬷嬷一把推开了。 素来稳重的厉嬷嬷脸上一片青黄交错，惨白着脸急声道：“姨乃乃，五小姐，出大事啦！咱们家被官军围住了，说是......说是老都统通敌卖国，男的全部斩首、女的发卖，姨乃乃，快想想办法吧！听老夫人院里的老姐妹说，老夫人不可能任由家里女眷们被卖到脏地方，恐怕会......” 欧阳蔓猛然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吓得浑身发抖，惊恐的叫了一声：“娘！” 简姨娘虽然也吓得六神无主，但在看到女儿欧阳蔓时，竟奇迹般地冷静下来。她虽然猜到了老夫人是让大家殉情保贞洁，但她却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她在紧急关头，想的却是如何让唯一的女儿活下来。 可是，纵然她平日里聪慧出众、机智百出。却想不到让女儿活下来的办法。 这时，丫鬟苏念“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语气坚定地说：“姨乃乃，让奴婢代替小姐去死吧。奴婢和五小姐长得像。官兵不会认出来了的。” 简姨娘一瞬间的惊喜迅速退去，脸上一片不忍、矛盾之色：“不行！你这也是一条命，我怎么忍心......” 苏念却无比坚定的说：“姨乃乃，当初若不是您，我们兄妹都会摊上官司抓进牢狱。您就当我是在偿还您的救命之恩。五小姐。我哥哥在外院就是个做杂活的小厮，不会惹人注意。您拿着银簪去找我哥哥，他就会知道我的选择了，他会真心护着您的。” 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递给了欧阳蔓。 欧阳蔓颤抖着手接过银簪，忍不住搂住苏念痛哭出声。 就这样，在官兵围困的当晚，欧阳老夫人带着儿媳、孙媳、孙女、曾孙女、姨娘们一起吞了砒霜，等官兵进来时。已经全部气绝，无一人生还。 官兵们拿着画像验明正身后，回去汇报去了。 难得的是，官兵并没有为难下人们，只是把她们统统赶到一个院子里，留着等待发卖。 在那个院子里，欧阳蔓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蓬松着、脸上还带着敷脸时的花瓣膏，低着头混在人群里，谁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只是在夜里别人都睡熟时。她才敢偷偷地流眼泪，害怕的蜷缩在屋子的一角，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哭泣发出声音。 她当时害怕、无助极了。既想念祖母、娘亲，又担心祖父、父亲、大伯、哥哥们的安危。 家里所有的男丁都被押进了天牢。按理如果主子家获罪，家里下人们也不能幸免。 可是，可能皇上为了显示他的仁慈，竟没有追究家里众奴仆的罪责，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她也有了一线生路。 她虽然还小，但从下人们偶尔偷偷地议论声里。从祖母宁愿让全家女子自尽也不愿苟活中，还是知道了祖父他们凶多吉少的事实。 就在她惶恐不安的艰难度日时，她发现了紫鹃的异常。 紫鹃是欧阳昊鹏的通房丫头，因为长得貌美，又善解人意，深得欧阳昊鹏的喜爱。 在那几天里，她发现紫鹃总是偷偷地流泪，偶尔还见她几次干呕，面色也很苍白。 她虽然才八岁，但也稍懂人事了，知道女儿家如果怀了身孕会是这种反应。 她心里有了这种猜测又喜又惊。喜的是欧阳家还能有血脉延续，惊的是若让人知道，紫鹃就会是一尸两命。 她急得六神无主，就试着接近紫鹃。一开始紫鹃似惊弓之鸟躲避着她的试探，还是她让她看清了真面目后，她在大惊大喜之下才道出了她已经怀了一个多月身孕的事实。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两人为了活命，商量了好久，决定给孩子找一个父亲。可是去哪里找一个甘心当一个冒牌父亲的人呢？ 欧阳蔓猛然想起了自己苏念这个身份，自己到可以去找苏念的哥哥苏小林试一试。虽然此举冒险了点，但当时也是唯一的可以活命的途径，欧阳蔓决心冒险一试。 男仆和女仆分别关在两个院子里，欧阳蔓是在一次苏念的哥哥苏小林给女院送饭时看见的苏小林。 苏小林被官兵临时征用给他们跑腿，给女仆们送饭就是官兵安排的。 欧阳蔓再领饭的时候看了苏小林一眼，银簪没敢拿出来。 官兵抄家的时候，家里所有的金银细软都被抄没一空。苏念的这只银簪，欧阳蔓是藏在袖子里，才躲过一劫。 当时扫搜查的官兵见她穿的破破烂烂的哆嗦成一团，脸上污齐嘛糟一看就没啥油水就放过了她。 现在一旁的官兵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她哪里敢拿出来？ 苏小林在看见她的时候，身躯就是一震，脸色也瞬时间变得苍白。可是，他还是有条不紊地给给妇人们盛饭，只是拿着饭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后来，欧阳蔓就听说了全家都被抄斩的消息。那天夜里，她一夜未眠，睁着血红的双眼直瞪瞪的到了天亮。 那一夜，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什么是痛彻心扉、撕心裂肺，也让她心底里对朝廷、对天家生出了彻骨的仇恨。 那一夜，是她脱胎换股的一夜，从那一夜开始，欧阳蔓真的彻底死去了，活着的是苏念。 她没想过死，因为她不能辜负苏念和娘亲。尤其是苏念，她不能让她白死，她得活着。不管以后千难万难，她都要好好的活着，替欧阳家族活着。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才发现，死是很容易的，活着真的是太难太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