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噩梦
赵靖呢？只是那么短短的几分钟，他能跑到哪里去？ 姥姥姥爷和表姑表婶他们呢？刚才不都还在客厅里吗？ 站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林依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一向都很讨厌属于父母的房子里有那么多或亲或远的亲戚，但是林依从来都不知道当整个房子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竟然会空旷成这个样子。这也是林依第一次赞同姥姥姥爷的想法，这个房子只给一个人住的话确实有些浪费。 也许赵靖正在门外等着。 也许姥爷他们是突然有事一起出门了吧！ 带着这样自我安慰的念头，林依开始往大门旁边某个柜子的方向走。每次放学回家之后，林依就会随意的将书包扔在里面。所以，既然林依准备答应赵靖回学校，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把该准备好的拿上。 “啊！” 可是就在林依打开柜子门的下一秒，她就不禁被吓得叫出了声。打开门的柜子里不仅看不到什么书包的踪影，里面竟然还堆满了各种垃圾！不知道什么时候扔进去的大量零食袋和饮料瓶，还有一些已经腐烂的水果和脏衣服全都乱糟糟的塞在里头，有的还随着柜门的打开而滚落出来，随之迎面而来的还有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味。 强忍住心底那种反胃的感觉，林依快速的将柜门重新关上，然后向后方退了好几部。 “这个柜子是怎么回事！”直到后脚跟顶到了身后的墙，林依才停下后退的脚步，她实在不相信向来有严重洁癖的姥姥和姥爷会在家里折腾出这么一个地方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林依就瞥到了竖在一旁的那面穿衣镜，以及穿衣镜里面那个怎么看怎么怪异的身影。 “这是我？” 林依转过身去，与穿衣镜中的身影面对面对视着……镜中人的脸上画着大浓妆艳抹，几乎让人无法透过厚重的粉底看清她的真正模样。在目前这样的秋季里，镜中人竟然还穿着黑色的超短裙和紧身露脐装，除了一些不该露的，其他地方倒是露了个彻底。无论看多少遍，林依都觉得自己和镜中人相似的地方就只有那一头为了换取戒指而剪掉的头发。 那被老板一剪刀剪下去之后，就再也没修剪过的短发，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完全没有层次感。所以说，镜子里这个“可怕”的女人，难道真的是那个穿着白裙子，留着长发，刘海遮住眼睛，走在外面几乎能够冒充贞子的林依吗？ 就连林依都无法相信！ 难道是因为…… 林依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右手小指上的戒指。如果说这不是林依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的话，那这一切变化的原因应该就是林依刚才向这枚戒指许下的愿望了吧！ “我只是希望让所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一令’的性别为女而已，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大的改变！”就在林依皱着眉头万分疑惑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感从头部传来，一个个熟悉而陌生的画面从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 林依看到自己在某个文学网站上用“一令”这个笔名发表了第一篇文章，因为文笔不错也让读者有了代入感的关系，“一令”文章下面的评论越来越多。 然后，有人在“一令”的文章下询问作者的性别是男生还是女生，林依看到自己毫不犹豫地将真实性别说了出去。这样的景象就如同林依向尼理莎之戒许愿的时候设想的一样，如果说这些画面是重来一次之后新的记忆的话，那么林依的愿望确实是实现了。 因为过去经历中的某个小插曲被改变的关系，林依之后接收到的信息就更加陌生了。 那个询问“一令”性别的读者，是一个在林依看来性格不差于“风筝”的女生。在经历了评论区里小小的互动之后，那个女生就邀请林依加入了所谓的作者交流群，一起交流写作心得。而因为疑似自闭而从现实世界脱节的林依，在能够自由发泄情感的网络上犹如如鱼得水。林依她一边毫无防备之心的向群里男男女女们倾诉自己内心的苦闷，一边从交流群里那些作者们身上学会了一些吸引读者目光的小技巧，比如其他人一起互相推荐，互相在文章的评论区里自荐等等…… 这些小招数对于之前的“一令”来说，完全是不屑一顾的，可是回忆中的林依却在群里玩的非常开心。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错。”已经体会过高处不胜寒滋味的林依如同看电影一般旁观着另一个自己，真心觉得这种小透明作者的生活也很充实很快乐。而且林依一直坚信，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一令”并不是男生，但是“一令”的文字依旧会慢慢让书迷们接受和感动。 只不过，后续的发展却并没有林依设想的那么乐观…… 作者交流群中的朋友建议来一次线下会面，在群中与众人交好的林依也被不断催促着。最后，林依还是无法拒绝那么多好友的邀请和软磨硬泡，第一次决定从封闭的卧室里走出来，第一次对现实世界产生了期待感！ 可是，林依没有预料到的是，她在赶去会面地点的半路上就遇到了一群无所事事的混混。然后那些混混竟然对毫无准备林依下了手，之后他们还把这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单纯少女如同玩坏了的破布娃娃一般丢弃在黑暗的巷子里，一地的狼藉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去理会。这如同命运之神残酷安排一样的遭遇，让林依这个刚刚准备从自闭空间中脱离的少女一转身就跌进了地狱深渊里。 看到这些画面，站在穿衣镜前的林依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但是她还是选择继续看下去。那些犯了事的混混最终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但是无论怎么样的安排和补偿也已经无法治愈林依身心的创伤。如果说巨大的悲痛能够让一个乐观的女孩变得自闭，那么这样的创伤又会让林依的性格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在沉默中死亡，亦或是在沉默中爆发…… 凌晨，酒吧，狂欢，以及在舞池中那肆意扭动的身躯，作为旁观者的林依一辈子都不会去做的事情，却让这些记忆中的林依做了个遍。画面中，那个林依甚至还叫上了几个酒吧里认识的粗鲁混混，将住在她家中的姥姥姥爷表姑表婶们都驱逐了出去，然后就在这个房子里一次次的开展大尺度的派对！ 她只是希望对读者们坦诚相待而已，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林依看着自己周围的客厅，却能够回忆起在这个客厅里发生的各种羞耻之事，顿时一种强烈的厌恶感驱使着林依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屋子！而林依也确实快步向大门口跑了过去。 只不过，林依刚刚将大门打开，她就在门口昏迷了过去，短短的时间里她所经历的事情确实已经足以让人有一种窒息感……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若是噩梦的话，她此刻感受到的刺痛感为何如此真实？ 杂货铺里，老板站在柜台后面，笑眯眯地看猫猫在店门口玩弄一枚很漂亮的玻璃弹珠。那枚玻璃弹珠在猫猫的一次次推动下，在杂货铺里面到处乱滚。后来，玩腻了的猫猫干脆就把那枚弹珠放在了杂货铺门口的斜坡上，任由那枚弹珠滚啊滚，最终滚到某个她瞧不见的角落里去…… “命运这种东西，其实就好像斜坡上的弹珠一样，只要轻轻推动一下，就会越滚越快，越滚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