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汉皇之变

    “其实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头天晚上还好好的，正准备次日挥师西进，直取霍汉峒州城，没想到太阳一出来，一切都变了，我们想不通，跟他吵了起来，营帐里却突然冒出来百十个黑衣人，没费什么功夫就把我们全都拿下了。我和归鸿等人是乘着夜色偷偷溜出关押处的。”

    “那些黑衣人你以前都没见过？”

    “嗯，全都很陌生，不是西府军的人，也不是皇上的近卫军。我有一个怀疑，却无法证实。”李复豪一边沉思着，一边回答。

    江元修可能也想到了同一个问题，点头同意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过，应该不会吧，他不是在海西吗？”

    见江元修心中所想果然跟自己相同，李复豪继续分析道：“本来我们做臣子的，怎么也不该说这样的话，但现在国难当头，这就变得很重要了，你觉得有可能吗？比如说，他并未在海西，而西府军中正是他？”李复豪的这段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让人听不懂，但江元修却完全赞同，一边还点头道：“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倒说得通了。但我们没有证据，说什么也没用啊！”

    “好了，先别想这些了，也许到后面自然水落石出，我们先把夹云关守好吧。”李复豪哈哈笑着打断了江元修的思路。

    江元修其实在等待柳三的消息，现在暂时也没有办法，见李复豪这样说了，也马上打住。

    按军衔爵位来讲，李复豪本来应该是高于江元修的，但大汉军制中山城军都统通常兼任大汉全军元帅，江元修虽然因为年轻只是暂任副都统，却已算是大汉全军副统帅了。李复豪自然心甘情愿地受他节制。他这次带来的有五万人马，加上山城军总共有十一万左右。

    兵马多了，防线更稳固了，但是吃饭的问题却变得更严峻。

    离州那边是几乎把夹云关放弃了，除了洛庭弼会偶尔来信询问战况，第五书统根本是不管不问。

    李复豪在后勤补给方面有办法得多，他派出运粮队远赴宜州、颍川府多方筹措。粮草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前线来，战士们士气顿时得以一振。除此以外，他还与江元修联名发布了征兵文告，将一些散兵聚集过来，夹云关前线的兵力迅速壮大，已经足以应付霍汉军的威胁。

    霍汉兵多次攻打无果，霍满山对华罗十分不满，多次在众将面前对他进行训斥。

    华罗是最倒霉的人了，有委屈没地方诉，只能把气撒到尉迟先身上，这让尉迟先压力大增。

    出于无奈，霍满山将原本一举拿下夹云的战略改变了，他下令华罗军步步推进、逐寸蚕食。

    正当双方僵持于此的时候，刘霁却有了动静，近卫军和北府军在这一天突然向江元修的山城、西府联军靠近。

    李复豪遥望着正在逼进的北府军，神色复杂，做为臣子，他根本不该与皇帝交锋，但做为大汉子民，拱手让出大汉领土，这同样是他做不到的。

    “元修，你有办法吗？你说，要是真如我们所想，能揭露实情一切就都可以解决啦！”

    江元修沉思良久，仍然无法拿定主意，因为就算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他们也根本没有证据，空口白牙说出来能有多大作用？他更加急切地等待柳三的消息。

    不过似乎来不及了，刘霁大军已经逼近，要么打，跟自己的皇帝打；要么撤，让出大汉国土；要么反，那一向所坚持的忠贞爱国就成泡影了。

    怎么做都是错？前后左右都是陷阱。江元修只觉得自己是陷在一个深潭之中。怎么办？不仅李复豪在这样问，他也在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夹云关守军也是人心浮动，各种不同的意见每天都在斗争着，有的将领想要把队伍拉去与皇帝汇合，有的将领直斥其为叛国行为，甚至刀兵相向。也有的将领持稳重的态度，建议静观其变，但这个意见更加不可能了，北府军已经兵临城下，除非投降，不然难免要兵戎想见。

    北府军在离阵地半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传令兵高声喊道：“前方可是我大汉山城军副都统江元修的部队！皇上有旨，请江副都统前来见驾！”他的声音尖细，应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山城军大营中顿时发出一片喧哗，两军交阵，让统帅孤身进入敌阵之中，太危险！

    李选之苦苦地劝说江元修，甚至一直抓着元修的袖子，不肯让他孤身赴险。钟离秋甚至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苦劝道：“副都统，您要是想去，从卑职尸体上走过！”

    江元修很理解兄弟们的好意，但不管从哪方面，他都没有理由拒绝对方的邀请。一来，做为臣子，没有抗旨的权力；二来，他也想亲自看看皇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三来，敌军太强大，一旦交手，兵力装备都不占优势还腹背受敌的山城、西府联军必败无疑。

    因此他只好拒绝兄弟们的好意，他故意装作大怒道：“你们一个个都要造反吗？给我站起来，闭嘴！守好本阵，等我回来！”

    李复豪在这个时候抢上前来说道：“江副都统，要不卑职随您一道前往吧？”

    江元修连连摆手，“你不能去，好不容易从北府军手中摆脱出来，再踩陷阱里去，若有什么差池，我如何与你西府军的弟兄交代？”

    “那我跟您去！”他话音刚落，钟离秋、洛广夜、洛兵、李选之等人都争抢着喊道。

    “你们都不准去，若是我失陷了，洛严教官，您负责统帅本军！其他人各守本职，记住，就算我死于皇上手里，你们也不准妄动，要知道，你们的一个冲动，可是会让我联军十多万人丧生的！”

    回绝了弟兄们跟随前往的请求，江元修马上策马往对面奔去。短短的半里路，多少双眼睛一直在紧紧地盯着，他们爱戴这位年轻的副都统，是他帮他们实践了忠于大汉，守土卫国的誓言。

    夕阳下，一个稍显瘦弱的身影，跨在一匹乌黑的战马上，缓缓地向那座金黄色绣着五爪金龙的皇营前进。等待他的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