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往离州去

    一路上走的都是大路，大汉的驿道修建得笔直平坦，洛庭弼的骑兵在大路上行进得极为迅速。

    “都统！”一个骑兵拍马赶上来，对洛庭弼躬身行礼道。

    “什么事？”

    “都统，前方道路上似乎有伏兵，我们是否绕道而行？”

    洛庭弼微微一笑，“不必理会，直行！”

    早就猜到，这些团队长的队伍肯定会在前方设伏的，不过他们似乎也太小看我洛庭弼了吧，要是这样就能让你们溜走，我洛庭弼这三个字哪里能吓到一大片的人？

    “加速，冲过去！”洛庭弼手下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并非他不想要一些遵纪守法的好士兵，而是他的名声因为背叛信王已经是臭名远扬了，正经的战士都不愿意跟着他，所以他这一群人里面占多数都是犯了大汉刑罚，无家可归或者一被朝廷抓到就要砍头的那种人。

    他们什么都没有，名声？荣誉？

    他们只有自己这条命，有时候洛庭弼自己看着这些歪瓜裂枣都会想：“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该上断头台的！”不过，他们的最大优点就是不怕死，事实如此，一旦你本身就没有什么活路，你也就没有必要存在对于死亡的畏惧了。

    他们都是在垃圾堆里被洛庭弼给拣出来的，这就是庭弼的队伍，最喜欢的就是跟别人玩命。他们谁都不怕，除了对自己的长官，洛庭弼，这个凶名远胜于他们中任何人的男子。

    “长官的眼睛在冒火！”这个队伍里战士们觉得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这个。洛庭弼的号旗一指，就算前面是悬崖，是阎王爷的卧室，他们也敢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哪怕是用死亡换取阎罗王的一根胡子。因为那样至少不必面对洛庭弼的怒火。

    他们像害怕火焰一样害怕洛庭弼，却又像小狼崽依赖于母狼一样依赖着他，因为除了洛庭弼之外，还有哪个长官敢于收留他们这些没有了荣誉，没有了名声的垃圾战士？

    国家？是什么东西？离他们太远了，国法，从来都只是为那些上层服务的，即使当年洛万年宣布全民都有相等的权力，谁执行过？

    说是早已没有了贵族，长期把持着高官重权的，还不总是那些家族，换一个不那么张扬的说法罢了。

    草民？也不是那么好唬弄的。草民只相信自己眼睛里所看到的东西。既然国法没有实践它自己的承诺，我们这些草民何必恪守它的规条？

    这就是这些无法无天的暴徒的信条？要让他们听令，除非，这命令是这位凶横的长官所下。

    “士气不错！就是太野了一些。”洛兵一边观察着这些士兵，一边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他身边的江元修不置可否，其实他心中并不太同意这个观点。野性是战场上生存的必须，保持一个部队的野性，就像给狼群喂活羊一样，曾经听闻过，有些戏班豢养野狼，用的是切好的生rou，这导致狼群越来越温顺，尽管这样很安全，却最终让人看上去好像养了一群狗。

    洛兵是他的老师，他不该出言顶撞他，但也不愿附和，只好打着哈哈，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好了。

    现实太残酷，让洛兵差点被噎住。

    这些暴徒一听到长官的号令，明知道前面就是包围圈，却一个个没有丝毫恐惧地暴跳起来，他们以全骑兵的阵型冲锋向前。雪亮的弯刀在他们的身旁飞舞着，晃得对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嘈杂的喊杀声，卷地而过，烟尘被马蹄扬起，如同一张巨网，往前方压去。

    是洛广夜的右卫军，一军四万余人目前已经只剩下一万左右，他们死死地把守着这一道关口，希望能把自己的主上解救出来。

    右卫军也是精锐，不会那么容易退缩，不过，这指的是一般情况下，他们也没有遇到过庭弼军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如雨的弩箭防御下，庭弼军根本不用盾牌遮挡，前队不停地有人倒下，却只是增添了后队的怒火，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以不怕跌破头的超快速度直插进右卫军各部队之间的连接处，一旦抢占了两队的汇合点，庭弼军马上就向两侧扩大战果。

    右卫军的盾阵几乎不能阻挡庭弼骑兵的突进。铁蹄的踢踹之下，多数的盾牌都被击得粉碎。划着弧线落下的弯刀总会带走一些热血战士的灵魂。

    “杀！杀！”整个战场上最疯狂的肯定是洛庭弼自己。他睁大了血红的眼睛，不顾箭矢攒射在肩臂上的疼痛，手中握着一把加长加重的斩马刀，往往一刀把对手连人带盾切成两段。

    他前进得太快了，好几次部属差点跟不上他的速度，这不是一个在战斗的人，这是一位杀神，他血红色的眼睛，染满鲜血的斩马刀，给右卫军战士带来了太多的震撼。

    右卫军，这支曾经立下过无数战功的精锐部队，在洛庭弼军的疯狂进攻下，也只能选择自保。

    尽管以前也见过庭弼的作战，当今天身临其境才真正觉得可怕，也难怪他会成为那么多信王系团队的恶梦，原来他现在这么疯！

    江元修默默地想着，身旁一样在围观的洛兵、洛严等人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右卫军并非庸手，却在支撑了半个多时辰后马上全线溃退了下来。

    “你的队伍怎么这么没用？”一个因失望而暴躁的参将对洛广夜发脾气。

    “谢安民，你的队伍有用？他们连来都没来。”洛广夜没好气地反驳道。

    眼看他们俩就要掐架了，江元修连忙阻止道：“你们别吵了，等待时机，广夜将军，命你的人先撤吧！”

    按惯例，山城军都统管辖山城所有部队，这个职位是属于信王的，而江元修现在可是山城军副都统，兼任第一营参将，参将是实质军职，但真正让他成为权力焦点的反是前面的虚职，这意味着山城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除非山城军名誉都统洛长飞在场，否则整个山城军都必须听命于他。

    这个任命一直未曾宣读，但山城将士通过各种渠道都早已知晓。

    涪王任命洛庭弼为都统，手握兵权，却不被将士们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