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追寻本心
“这座废碑，到底是什么？” 一个念头不断的在王断心中浮现，飘忽不定。 “为什么会有一座天碑落在这里，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正视过？” 又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心中，给他带来了无限的疑惑。 无数念头不断出现，徘徊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他本想要感知领悟这石碑上剑意的决心都不知不觉中淡化了下去。 杂念丛生，心猿意马。 这本就是修者所面临的最大的两道难关，不论是谁，打从一开始修炼起，就会有导师明确的告诉他，这两者乃是心魔，心魔不除，危害无穷。 从小博览群书的王断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虽不曾修炼，不曾容元气于身，可曾经的经历早就已经将他的内心打磨的极为坚毅，所谓的杂念，所谓的心猿意马早就被他尽数斩却，不再扰心。 可不知为何，那早就已经被斩去的杂念，现如今却又疯狂的盘踞在王断脑中，对于这一点，甚至王断自己都没有丝毫觉察。 一个个问题不断的向他袭来，直如那横亘在万古之中的谜团。 一道道声音不断回响，带着孤寂万载的迷茫，直入王断本心。 他疑惑了，脑海中本已隐隐出现的一柄剑的轮廓，也逐渐散去，只留下一堆零散的剑招刻画在他的心中。 没错，那是曾经的他在这座石碑下领悟得来的剑招，现如今再看。也还不过如此而已。 “我，到底欠缺了什么？” “你，到底又是什么？” 带着无边的迷惘。王断如同孤独的苦行者，在无尽的道路上扪心自问，独自苦思，只求这方天地能给他一个答案。 然而天地无情，又怎么会给他答案？ 前方无路，王断踩在那无尽的虚空之中，他的眼已没有了神色。只能尽力的看着那无穷尽的前方，妄图在前方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然而这一切注定只是徒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遭的虚空依旧是虚空。前方的路依旧不明。 王断停了下来。 他累了。 很累。 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之中的疲累，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支撑下去。 是该放弃的时候了…… “到底，这座天碑中蕴含了什么？到底，这剑意意味着什么？” 王断心中不甘。却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再继续走下去了。只能退出这方世界，等养足了精神之后再次前来。 他牙关紧咬，忽然一种挫败的感觉浮现在他的心中。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看着脚下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路，看着那完全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不是前方的前方。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的成败并不像普通人想象的那样，需要伟力无双的力量。需要一个强悍至极的支点才能对其成败产生影响。 往往那些可谓惊世骇俗的大事，影响了最后成败的。都是细节，都是那些平日里人们很随意就会完全忽略掉的细节。 比如一次偶遇，一次回眸。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不管做了多少正确的事情，最终都只是错误。 而哪怕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只一次回眸，便足以给成败决断。 一眼，可惊天！ 王断看到了自己的脚下，看到了自己脚下那片一直就存在的虚无。 一瞬间，无数的声音陡然在他脑海中炸响。 那是之前他一直在扪心自问的问题，那是好似亘古以来就存在的疑惑。 路，到底什么才是路？ 这虚无之中，没有方向，难道只有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才是路吗？ 亦或者曾经走的人多了，脚下踩出来的，便是所谓的路？ 我走这么远，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了目的而走，还是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心中那一种不敢直视自身的懦弱？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人是完美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残缺。 残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有一颗敢于面对自己残缺的心？ 王断看着脚下的虚无，他好像第一次认识了自己一般。 那本被他踩在脚下的虚无，竟逐渐的掀起了一片水波，一个他自己的倒影遂即出现在了那水波之中。 他仔细的看着，看着那一直被压抑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的自己。 那个人的眼睛，那个人的脸，那个人嘴角抿起的坚毅，那个人眼中灌满的悲伤。 那不正是一直以来他都不敢直视的自己？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人生在世，和自己渐行渐远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自己最熟悉的自己，是那个上天赋予了独一无二的天赋，独一无二的思想，独一无二的情感的自己！ 王断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悲伤涌来，他想要留住那水波中的自己，无比的想要留下自己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本心。 他想要自由的活着，活出一个真正的自己。 于是他动了。 他疯狂的跑了起来，向着原本属于脚下的地方，向着那无限的水波之中，疯狂的冲去。 只为了将自己的本心留下，让那份残缺带着上天最初的赐予，一起留在自己的心中。 他悟了，人生在世本就应该有自己的追求，他的追求，则是自由。 是依凭了本心的自由，是无拘无束的自由！ 指尖的接触，那冰冷的触感让王断心中猛的打了一个寒颤，可正是这样，才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星隐诀在这一刻没有经过他的催动，疯狂的运转起来，只一瞬间，九天之上的那些星辰之力，便如同瀑布般，向着他的身体疯狂落下。 星力如水，那一丝清凉充斥在他的心中，好似那无根之水将那已经蒙尘的心再次洗涤的透亮，让这尘世间的一切再不能遮挡他的眼眸，阻碍他的本心。 王断心中豁然开朗，只觉得通体舒畅至极，自己的心境已不知不觉变得更加坚毅，更加圆融。 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那已然落在石碑上的手掌，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意。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恐怖的气息陡然爆发，只是一股气息扑面，便让王断几乎有了一种被泰山压顶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