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离

    苏染继续往下翻，“很难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反正我也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反正我只记得当时我只是打伤了几个正道修士，然后带着婉娘回家了。其实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但这只限于我有理的时候，但这次是婉娘做错了事，我没有方法说服自己杀了这些人。

    我开始思考为什么婉娘会变成这样，开始单方面和她冷战，不管她如何哀求我我都不再和她说一句话。

    过了好几天，我终于冷静下来了，我问她：‘为什么要吸食那些人的生命力呢？只是为了快速进阶吗？’婉娘却不肯告诉我。被我逼急了，说：‘全是你的错。’

    我又打开了那个自婉娘复生以来就关闭了的石室，那里是放了我以前的札记，还有复生婉娘所用的东西。我开始研究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导致婉娘不得不吸食人的生命力。我开始不分昼夜的呆在这个石室里，我想要给婉娘找一个理由。

    不到一个月，婉娘爆发了，她疯了一样的冲进了石室将所有东西打翻，我却只是冷眼旁观。她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打算放弃我了，打算又重新做一个新的婉妹出来吗？’

    我疲惫的捏捏眉心，说道：‘你又在瞎说什么。’‘我瞎说，’她开始流泪，‘难道你不是已经厌倦了我吗？难道你不是觉得我和你的婉妹不一样吗？难道你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残忍的女人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而婉娘见状嘴角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说道：‘你不是奇怪为什么我非得去吸食人的生命力吗？这全都是你的错，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了。’她见我露出错愕的表情便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讨厌那些正道之人是因为他们是装腔作势的伪君子，但我更讨厌你，你创造了我，让我爱你，但你呢？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拿我当做一个小玩意儿而已，你根本就不爱我。’

    我想要解释，‘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婉妹，所以我特别讨厌你提起她。我只是被你创造的一个新的人，是用飘散在天地间的破碎的灵魂重新组合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婉妹，你的婉妹不过一个凡人，早就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她见我呆住了，开始大笑了起来：‘而且你知道什么样的灵魂会碎裂但却千万年不会消散吗？只有那种名噪一时的大魔头才行，他们为天地所厌弃，本身实力却十分强大，所以，拥有他们灵魂碎片的我也一样拥有他们的部分记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是一个被你创造出来的大魔头，吸食他们的生命力也仅仅只是因为习惯，我只是已经不会再以单纯的苦修来增长修为了。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要杀了我为天地除害，你看你，就是这么伪善，明明是修魔之人，偏偏却装的比谁都正直。’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想我，立刻呆愣了。她却只是冷笑一声就离开了，当时我甚至没有想到过要拉住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一连过了好几天，我都没有做任何事情的动力，也不想修炼，也不想研究符阵了。我以为婉娘离开了就没有事儿了，很快我就能忘记她。正如婉娘所说的那样，我是一个魔修，却用比正道还要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其实这只是在我小时候凡界父母教给我的，但对我影响确实非常深远，以至于现在我还没有办法接受婉娘的行为。

    但是这些天我脑子里全部都是婉娘的音容笑貌，我再也没有办法骗自己了，我很想婉娘，我也很爱她，并不是作为婉妹的影子，最终我还是决定去找婉娘，我要告诉她我没有讨厌她，我爱她，这是一种非常突然的想法，甚至没有想过会遭遇什么情况。

    然而当我看见婉娘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想错了，她长发飘散，一身大红色的嫁衣，正在吸食几个围攻她的修士。我也直观的看了一次一个大活人是如何变成一个只剩下皮和骨头的尸体。

    她见了我，只是勾唇一笑，然后就准备离开了，这一次我迅速拉住了她，我知道如果再让她离开我就真的失去她了。我只记得当时语无伦次的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久，最终她竟然真的和我回去了。

    但婉娘却似乎是想要试探我对她的底线在哪里，越来越过分了，她开始是出去吸食，每次我看到她猛增的修为都在心痛，最后甚至直接将人带回来当着我的面吸。

    刚开始我装作视而不见，但我真的没有办法真的袖手旁观，但我却开始越来越浮躁，再也没有心情去修炼了。婉娘见我这样一副样子，依然笑嘻嘻的。她问：‘’你这么受不了我干嘛还要表现出一副爱我的样子啊？当初是你自己求我回来的，现在又这个样子。你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来成就你的魔道侠风啊。’

    当时我愣住了，然后杀掉她的想法就怎么也抑制不住了。我开始思考行之有效的方法，最后也终于确定了一个方案。

    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将我们的家布置成了一个大阵，将我在古阵图中得到的四大凶兽残魂封印在石像里，让它们只得攻击暴力破坏大门的人，我将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希望有一天能够有一个后人能达到我的要求继承我的衣钵。”

    “当婉娘被我困在那个阵法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然后变得狰狞，她惨笑道：‘准备了多久？当初是你说你爱我我才回来的，结果却只是为了骗我回来杀掉我。而且你创造我的时候没有过征询我的意见，现在杀我也是这般果决，这就是你的爱吗？’

    我无言以对，痛苦的说：‘婉娘，你放心，这个阵法不会让你痛苦的，很快你就会睡过去，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我们修仙之人本身没有轮回的，但这样你就可以重入轮回了，投胎转世了。这样你就会忘了过去所遭遇的一切，摆脱这种习惯的。’

    说完我就不理会她的嘶吼，离开了这个房间。我没有告诉她我会陪她一起死去，我不想她为之愧疚，毕竟我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现在我的心特别平静，我已经知道了婉娘和我都想知道的答案——我爱的人就是婉娘。我已经把这个答案告诉她了。我会将所有阵法启动，再陪着婉娘一起慢慢在这里死去。”

    苏染颤抖的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清晰的写着：“这一页是写给来到这个石室的人，复生之术毕竟只是虚妄，我已经将记载复生之术的笔记全部烧毁，我已经不想加深我的罪孽了。复生之术复生出来的人毕竟已经不再是你所爱之人了。所以还是不要像我一样错下去了，最终只能害人害己。

    不管怎样，既然你能够走到这里，代表你在阵法方面真的很有天赋，研究一下我留下的阵法，对你应该有些好处。”

    苏染却再也看不进最后一句了，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任凭泪水顺着脸淌下。几十年的坚持都变成了虚妄，所以的努力都是无用的。就算做到最后又有什么意义呢？回来的也不是小乖了。自己这样一个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活着呢？苏染的嘴角流出鲜血。

    “师傅，你怎么了？”这是苏染晕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