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拆二代的狗屎运
胖子陈是和汽车喷绘同一天到来的，拖着一个比女生化妆包大不了多少的行李箱，潇潇洒洒的跟着从高铁站接自己的君陌来到上午刚做好喷绘的suv前。 看着白色车身喷绘的两匹欢乐驴子，还有飞白体飘逸洒脱的驴在江湖四个大字；再加上搭配文案和卡通二维码，陈凌峰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带入到无拘无束，纵身江湖的氛围中来了。 “这个图案爆了，君陌哥，在哪喷的，回头我给自己的车也搞一个” 胖子陈是个自来熟，刚出站就把一串小叶紫檀佛珠在握手的时候撸到了君陌手腕上。而且根本没给他开口推辞的机会，直接说这个礼物是对于驴在江湖让他找到人生意义的最起码心意表示。 一句话让君陌愣半天这个专门为玩而生的活动聚会网站难道还存在自己从未料想到的人生启迪价值 还在纳闷这个人生意义到底是什么的君陌听到胖子陈对喷绘图案感兴趣，就暂时收回了心中疑惑，笑了笑：“这是多多设计的，一会见面让她把设计底稿源文件发一个给你就是了。” “胖子，礼物呢”所有行李就是一个拎包大小拉杆箱的陈凌峰，刚来到公寓兼办公室的驴在江湖文化创意有限公司，还没等坐下，就看到一个穿着碎花长裙，头戴蓝水晶发卡，没化妆，长相7分左右的可爱女生风风火火的朝自己走来。 胖子把箱子放在一边，随手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去促狭的看着她道： “你是多多哥哥既然答应了你要带最好吃的牛rou干过来，怎么可能食言呢。倒是你连茶水都不倒一杯，把我这不远千里飞过来只为看你一眼的心都彻底凉透了” “还喝茶，看你也不是懂茶的人，喏，给你可乐”多多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听可乐，打开直接推给陈凌峰。 “总共就带这么个小包啊，你是准备就在威海玩个三五天，然后放君陌哥鸽子吗” “切，我说为什么一看见我就没好气呢原来担心这个呀”胖子扯过手提箱嗤啦一声打开拉链，爽声道： “看，除了这个ipad,这一箱子全是给你们带的正宗内蒙古钱毅风干rou” 看见把箱子挤得鼓鼓囊囊的十多包风干牛rou条，多多瞬间换了张脸，开心道： “呀，原来胖子哥哥这么靠谱啊” “凌峰你好，我是王磊，很高兴认识你”坐在办公桌另一边的王磊这会才找到机会介绍自己。站起来握了握胖子的手，然后转过身说： “多多，给上海人家打电话定个桌，让徐老板把鱼头锅提前给我们准备上。” “磊哥，叫我胖子就行，这半年来被朋友们叫顺口了，而且这样也显得更亲切。”见王磊刚一照面就给自己订餐接风，胖子心里也一阵感动。“不过磊哥，这现在才下午三点，我们订座是不是早了点啊” 刚回到公司的君陌接过话头，爽声道：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我们跟老徐关系好，这会订座估计已经不赶趟了。这个鱼头锅可不是谁都有口福吃的，要至少提前三个小时通知他。你自己不也是驴在江湖的元老了吗，上海人家的鱼头锅你没听说过吗” “传说中的三净汤，这个怎么能不知道。我自己还准备来威海后，找几个本地驴友组团去尝一下呢” 吃和玩是胖子的看家本事，看到君陌质疑自己在这方面的专业水平，胖子赶紧给自己找场子 没等胖子继续白话，多多一边费力的嚼着刚打开的牛rou条，一边支支吾吾的问道： “胖子哥哥，你自己的行李呢什么都不带的话你准备怎样安排出行啊” 看着多多吃牛rou的满意表情，胖子一脸的潇洒道： “身份证，银行卡，2000块现金，这些不就齐了吗，明天随便去哪个商场再买一套换洗衣服和鞋子就得了，吃有饭庄，住有酒店，其他东西有需要再买，出门在外，能用一次性的就尽量用一次性的东西，这样不是最省事吗 我觉得自己拿的这个包就足够把我需要的行李都放进去了，想着要给你们带些内蒙古特产，索性就全装满牛rou干带过来了，其他东西我就在这边随便买买得了” 听着胖子这样说，王磊反而有些担心他对这次出行到底有多认真，问道： “凌峰，关于我们公司的这次出行安排，多多可能跟你介绍的不是很具体，所以我觉得大家还是要一起好好协商一下。作为公司行为，君陌是有明确商业目的的，花费和代价我们也都有自己的承担准备，但是你的参与是完全的自愿行为，半年多的青春时光还有路上可能涉及到的各种费用这些你都考虑到了吗 如果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大家拼车走上十天半个月，什么时候玩够了，或者玩累了就收拾回去，这样我觉得也挺好，毕竟一起出行的日子里费用成本也是能有明显节省的。不过你真是这样打算的话，请一定要让我们有个准备，否则在旅途中修改工作思路和计划就比较被动了。” 工科男烙印极深的王磊说话从来就不会拐弯抹角，大家坐下来还没怎么寒暄，他就直接把这个所有人最明显的顾虑直接放到台面上了。 胖子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磊哥，你不知道咱们公司这个平台对我来讲意味着什么因为它的出现，我第一次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看着大家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胖子就把自己家庭背景和经历给大家讲了一下。按照多多的话来概括：这就是一个狗屎运一波接一波的故事。 2005年陈凌峰家乡鄂尔多斯西川镇海子沟社，因为地下矿产被勘探了出来，所以村民们所有的土地都被当地煤矿企业征收。他家当时五口人祖父母还在世共有62亩耕地，按照每亩补偿10万元的征地标准，和每人18万元的安置费，全家获得的征地补偿安置费共计710万元。 为更好的安置村民，土地被全部被征收后，村集体又在当时的市郊，集资建起了别墅群，每栋别墅面积300多平方米，每个村民可以免费享受40平方米的住房，多出的部分，按照每平方米1250元的成本价购买即可。 陈凌峰一家买了两栋，一栋父母和祖父母养老居住；另外一栋留着给当时15岁的陈小胖子以后结婚用 总共才花了50万买别墅，又花了20万不到做装修和买家电设施全家就正式搬了进来。三代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哪怕最大胆的梦里也没想到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一家五口都被天上掉下来的七百多万彻底打懵了。 拮据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不会消费也不敢消费；祖父母在2007年相继去世前，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围着自己家的两栋别墅走上十圈八圈，然后深夜里偷偷取出存折，数上几遍存款余额上显示的6后面到底有几个零 那张600万的存款是陈凌峰父母为一家人做的生计打算，15岁之前，儿子的学习名次从来没有超出过班上倒数第十；所以他们早就有了非常靠谱的觉悟：指望这个独生子以后有多大出息是没戏的 银行里定期存款的利率是百分之三点五左右。那还想什么呀，以后这辈子就等着吃利息就行了所以征地安置款还没在手里放热乎，这600万就已经被陈父，陈母放进银行存了五年定期了。用胖子陈的话来讲，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小农意识当2006年到2010年鄂尔多斯民间借贷风起云涌时，陈凌峰一家始终是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的。 2010年，19岁在北京一所不入流院校念完金融专业中专的陈小胖子准备回家乡发展后，发现自己很恼火成年的他对父母得到的拆迁款金额是有个大致概念的。也知道了周围的拆迁户都在把钱投入楼市和短期借贷中，一个月收到的利息都比他们家一年还要多 陈凌峰觉得自己学到的金融技能到了发光发热的时候了，虽然三年中专生活中玩游戏，请吃，请喝，追女生是主旋律，考试方面，除了驾照，其他就没哪科及格过，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信心毕竟周围那些大字也没认识几个的叔叔大婶们不也是数钱数到手软吗。 理财这个提议刚浮上水面，就被父亲陈大川一巴掌拍下去了，几辈子烧香积德换来的大馅饼能给你这么个毛小子折腾上了三年破中专，毕业证都得花5000块人情费才拿到手，能有个屁的理财水平。吃利息就挺好，稳定又省事。一年20多万利息，全家人干嘛都够用了 而且自从知道了小陈的投资心思，老陈干脆直接的把存折当着他的面撕了要想取钱，就得陈大川自己拿着身份证重新去银行补。 这下直接没招了，觉得家人在耽误自己成为少年巴菲特的陈凌峰终于在2011年初下定了决心，把属于自己的那栋房子的房契给偷出来，准备直接用卖房资金做投资来证明自己 2011年初依然是鄂尔多斯楼市最火爆的时期，陈小胖子的300平别墅虽然在郊区，但也被卖了105万，而且还是全款现金支付；虽然卖价不高，但是比起五年前两栋别墅70万的成本还是结结实实的赚了一笔得意忘形下，陈凌峰拿着卖房款在老两口面前嘚瑟，没想到父母的反应却直接让胖子傻了眼 陈妈什么也不说，就是一连七天看见小陈就低头叹气抹眼泪，老爹更是直接气的高血压病犯，眼睛三四天看不清东西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错了，但是蒙古汉子的家庭观还是被放在了第一位。于是陈小胖子赶紧认错，发誓再也不干这么没谱的事情，钱也直接干脆的上交给了老陈保管 毕竟是三代单传的独苗。老实巴交的陈父，陈母也没有过分委屈这个精力旺盛的拆二代，拿出五万块给儿子当私房钱，另外承诺每个月再给一万零花钱上不上班无所谓，只要不折腾就行了。 估计当时陈胖子的祖坟上是冒着青烟的，2011年以后，鄂尔多斯的楼市和民间借贷急转直下；原先被他羡慕嫉妒恨的投资“高手们”纷纷陨落赤贫的农民变身为千百万资产的豪商，然后再回归成负债累累看不到翻身希望的投资客和投机客。短短6年间，这样的奇幻故事在无数个鄂尔多斯家庭中上演 如果不是太年轻没赶得上这波浪潮，如果不是还算有点孝顺父母的良心，陈小胖子差点就成了其中的一员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自己比大多数人幸运，而且还通过别人刻骨铭心的教训见证了自己的幸运 陈胖子深入的审视了下自己，发现自己的第一笔卖房收益确实是彻头彻尾的狗屎运，跟投资技能，眼光没有半毛钱关系，而这种钱以后估计也赚不来了。做生意至少现在的自己是不用想了。他能想到的最靠谱的生活方式就是跟父母一样，不乱折腾的一辈子吃利息 怎么打发闲暇的时间和旺盛精力呢答案很简单：混 20岁－22岁的陈胖子就是个手里有点闲钱的小混混，身边一群差不多年龄的朋友，天天吃喝，网游，唱k，无事生非直到2014年2月底，经常一起混的6个小子们出去找小姐被扫黄组一锅端，顺带还在每人身上搜了30克；一个刚认识的叫阿江的黄毛正准备教这帮小混混们在娱乐场所开拓毒品市场。陈胖子没有落网的唯一原因就是前一天吃火锅，辣酱蘸太多结果第二天发痔疮，没办法跟着大家一起混。 在小伙伴们被判了半年到1年不等刑期后，驴在江湖这个活动交友平台适逢其时的入了陈胖子的法眼后来的事情就是大家看到的了，胖子陈在平台上非常积极，基本上都能以每周一贴的频率在鄂尔多斯，包头，呼和浩特，北京，天津等地，换着花样的发活动任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驴在江湖华北区活跃会员百分之五十以上跟胖子有过接触。 “磊哥，我这种没有什么能力，手头有俩闲钱，玩性又特别大的人，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生活目标是很危险的，那现在正在国营单位啃窝头的六个哥们就是证明。 这个目标如果是事业的话，以我现在的水平和能力，估计最多有三年，家底就能被败光。所以当一个可以玩遍各大城市，同时还能了解到不同地区商业和行业特点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来之前回了趟家的目的，就是跟父母好好的说了下这件事情，就连老实巴交的他们都认为这对我来讲是个不错的成长机会。所以你们放心好了，这半年只要君陌哥没问题，我是肯定不会掉队的” 胖子越讲越兴奋，到后来就是干脆直接拍着胸脯表决心了，估计也就是看着大家刚接触不好意思，否则歃血为盟这种事说不定他也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