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流*眼(十七)
“行不得啊!哥哥!”还没等张玉开口,边上聂云英便紧张地起身,直接把案几撞得斜开都不自觉,急急向着丁一说道,“那些倭人高手煞是凶残,哥哥若是有着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因为还有一个数据她没有说,那就是福建、浙江的江湖高手,应战的六十四场比试里,的确只有三十一次战败,看着似乎华夏这边还是占优的。【】但是,三十一战败的华夏高手里,只要一人得已全身而退,其他三十战,华夏这边,败者亡。 而其他三十三次胜利,背后的代价,是华夏的高手,有十七人受到了包括肢体断裂的重伤,其中十二人已重伤不治而亡。而倭人只是七死九伤,相对于这些数据来说,三十三胜对三十一败,显得极为苍白。 聂云英知道丁一在华夏的地位,不论是大明的军方还是朝廷上,如果丁一有什么闪失,朝廷很大可能是全力剿灭江湖人士,认为他们导致了丁一的死亡,那对于并不想造反,而且家大业大的江湖大豪来说,将是灭顶之灾。此时张玉开口对聂云英道:“jiejie不妨先安置下来,待先生定了谋划。再请jiejie来参详如何?日近正午,便是jiejie支撑得住,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节。却也总得教彼等用了饭才是。”说着拍手教几名女兵过来,把聂云英和两个孩子领到了旁边的院子去安置。 尽管微服私访,但是相邻的院子早就购置下来了,不论是出于安保的问题,还是安置可能到来的人手,都是应有的措施。所以便让母子三人住下来,倒不会有什么手忙脚乱的。聂云英到了此时。已失了方寸,因为事情超过了她原本的计划,她舍命过来。也不过是托孤,心底想的最好结果,也就是用话挤兑着丁一,收下她两个孩子做小厮。因为她自己如果赴约身死。打行是必定易主的,她的父亲太老了,行将就木的老人,就庇护不了她这一对孩儿。所以她基本是晕乎了,因为面对高官权贵,舍了命的江湖人,还能甩出几分血溅五步的戾气来,面对这江湖第一条好汉丁大侠时,那这就没用了,人都不用官职地位来压迫,而是让聂云英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哥哥义薄云天!云英唯哥哥之命是从!” 不过这边女兵把聂云英带了下去之后,张玉就皱起了眉头,她是了解丁一的,所以一时竟不知道从何劝起,别看平时丁一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但某些事情上却是极为偏执的。例如不论多大阻力都要推行土改,虽说张玉也认同丁一所说的,土地兼并这么下去,绝对是慢慢铸成大祸,但这玩意非得他丁某人在这个时代来搞完么?不能先把两广推行了之后,出了成绩,以后再一步步来吗? 但丁一却不同意,认为这件事就是非做不可。 又如大航海,张玉也认为风险是太大的,哪怕是远征回来,整整四船的金币和艺术品。 华夏几千年以来,大家着眼的都是中原腹地,所谓的外患,也就是关外的草原,把华夏治理好了,再慢慢图之,不就行了?就是要搞远洋贸易,也不必丁一亲身上阵啊! 丁一也是不会同意这种意见的,他的意思是这个时代,错失就将不会再有了。 张玉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丁某人这种危机感是从何而来。 甚至,就算某些事情在证明了丁一的忧虑是真实存的之后,张玉也弄不懂丁一为什么在当初会做到这种决策和判断,例如工业化,如果说容城的工场还只是雏形,那么梧州工场已经有力地证明了丁一对于工业投入的正确性。 但是,丁一当时,是凭什么认为有必要这么做呢? 张玉有时候,甚至感觉丁一的身上,有着一个洞悉前后五千年的灵魂一般。 而这一次,丁一说他要替聂云英出战的时候,她再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那种偏执。 就算她与丁一很多事情,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用交汇,就能彼此相知,张玉在这件事上,也想不通丁一为何要这么坚持:“倭人便是有些武勇,让那江湖草莽与他们去纠缠便罢了,先生何必亲身前往?若是意在其国,倭人那蕞尔小邦,也不足为患吧?” 丁一摇了摇头,对剑慕吩咐道:“去叫曹吉祥带刑天、苏欸、巨石过来见我。” 然后方才对着张玉说道:“不要轻视日本。这个国家,你得把他打服贴了才行。” 张玉同样是不太明白的,因为日本对于华夏来说,真的太小了,小到毫不足道。 她压根就理解不了,丁一眼中的狂热,和那深深的恨意,到底是从何来的。 丁一似乎也不打算解释明白这个问题,当曹吉祥领着那三人前来,丁一就对剑慕说道:“去与刘翁说,我有急事要出趟远门,七日之后,再行宴请。” “少爷,老奴带着小苏、小刑,还有这黑炭头前去就好了,您还是不能亲身历险啊!”连马屁精曹吉祥,也在边上劝阻着丁一,这种事,真的不能迎合啊,这要迎合了,丁一有个什么闪失,他曹某人的前程富贵,不就化为乌有了么? 体格魁梧的刑天更是急了:“先生,这种又不是军阵,若论单打独斗,您只怕要将卑职放倒,也得耗点气力。”这厮现在是学会做官了,说话也很有些讲究,“便由曹公公领着卑职等人前去赴约就是,您还是坐镇淳安为上啊!” 丁一并没有接着话茬,而是向苏欸问道:“你有什么章程?” “先生,不论是我还是刑天,您都是打不过的。”苏欸这个理想主义者的愤青性格,却就没有刑天那样,学会怎么说官话,他依旧是很直接的,也是实话,真比试的话,丁一这具身体,先天上就比刑天和苏欸要弱,而在教会了他们两人现代搏击的要领,和让他们按着科学的营养补给来调节之后,先天上体格的优势就更显出来了。
丁一并没有觉得苏欸的话有什么冒犯,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论杀人,我们都不如您。”苏欸很平静地又这么补上一句,他依然是述说着一个事实,杀人,跟比试不同,尽管在天赋上丁一不如他们,但对于危险的感知,对于生死边缘的敏锐,以及对于如何有效杀死目标的体悟、决断上,他们是赶不上丁一的。 苏欸接着又说道:“但能杀人的人,有许多。” “若要太子少保忠国公提刀杀人,要吾辈何用?” “先生于关外执瓦剌太师也先之后,曾言道此后不再亲身提刀杀敌。” “若要比试,属下与刑天同去便是,若是杀人,请先生拔警卫一营予我。” 警卫一营大部分的人员,就是原来的利刃特种大队的老兵,苏欸说得很实在,如果带一营警卫部队过去,装配着手榴弹和仿98k步枪的士兵,又专门训练和实战过小队战术的,十几个倭人,再怎么高手,也决计绝无活理的。 “把七月十五叫过来。”丁一对着曹吉祥这么吩咐道。 曹吉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行了礼,倒退出去执行丁一的命令。 七月十五说的不是一个日子,而是一个人。 就是那个在京师把风三公子带走,在南京布局——真的只差一点点,如果不是风三公子的小妾良心发现,丁一几乎就会死在那里,而且就是丁一死了,最后也有足够的证据表示是风三公子的复仇的杀局的布局者。 当他们被起获之后送去淡马锡见到了忠叔这位钜子之后,分配到了八大处下面,但知道这过往历史的人,对于这支特种行动队,是有很深隔膜的,包括曹吉祥在内,都不太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甚至不太愿意让他们接触丁一,不过面对着丁一执意要亲身赴约的情况下,似乎见见七月十五这种人,却又不是很大的问题了。 七月十五的名字自然不是姓七月名十五。 他姓戚,名胖,戚月半,七月半。 戚胖的确有让丁一召见他的本事。 这一路上曹吉祥已大致和他把事情说得了一通,并且一再告诫他,要劝阻丁一。 但丁一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他说:“我觉得倭人,很可能在其中用了手段。” “他们肯定是搞了鬼。”戚胖很肯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