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渐生罅隙
景利包围郁依关的消息一传来,李世民一惊,拍着桌子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自己的心情以后镇定地发布命令:“传令下去,高挂免战牌,不得与突厥军队正面交锋,严守城门,传所有将军到中军帐来。【】” 说完便先带着唐长瑜直奔城墙上视察军情,城墙上高悬着免战牌,李世民向下望去,只见景利横刀立马,威风凛凛地骑马立在军队最前,看见李世民和唐长瑜走上了城墙,景利扬了扬武器,用刀遥遥指着李世民,大声喊道:“李世民,你躲在郁依关里算什么本事,你枉受天下美誉,现在畏首畏尾,被打一次你就怕了,有本事你不要高挂免战牌,出来一战。现在我的军队已经把你们彻底包围了,你还是不要垂死挣扎了。” 李世民脸色暗沉,十分阴暗,没有说话转身走下了城墙,只命令看守好城门不得有误。 中军帐内,刚刚离去的四人又重新回到这里,已经听说了郁依关被景利围困之事,不禁愁云上眉梢,几人没了聊天的心思,都是眉头紧皱,表情严肃,静静等着李世民和唐长瑜回来。 李世民回来以后面色严肃,毫无表情,镇定的问道:“各位爱卿已经知道,我们唐军已被突厥军队包围,各位可有什么办法?” 一时五人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沉默,李世民的眼神定在留宁身上,低沉的声音质问道:“留宁将军,你说山谷被伏击一事,是因为什么?” 留宁听了这话直视着李世民的眼睛,毫无畏惧地说道:“皇上,您说这话的意思是怀疑我了?” 李世民没有回话,而是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唐长瑜,依照李世民的判断,唐长瑜刚才的反应说明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使唐长瑜都有所怀疑了,不然他不会不否认,那婉燕的推测也许不无道理。 唐长瑜感受到李世民目光的压力,又看向留宁,两人对视,唐长瑜看留宁目光坦荡,既不躲闪,也不暗含请求与辩解,唐长瑜选择相信,留彬想要替meimei辩解,却被唐长瑜打断了,他直视着李世民说:“皇上,我知道您对留宁心存怀疑,可我相信她,她不会这样做。现在我们与其互相猜忌怀疑,不如想办法突围,这才是当务之急。” 李世民没再追究这个问题,可是心里的疑虑并没打消。 李世民与将军们继续议事,说到如何突围的问题,唐长瑜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自己突破外面的重围,杀回长安去搬救兵。 可众人觉得这计划太过冒险,外面突厥重重包围,郁依关被围的连一只鸟飞出去都很困难,更何况是孤身一人突破重围,李世民没有同意,说还要考虑一下,让众人各自散去。 距离唐长瑜提出的突围计划又过了三天,郁依关下了冬天的最后一场雪,接着,春风便带走了最后一丝寒冷,天气开始慢慢转暖,可军营里肃杀的寒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终于,李世民下定决心接受了唐长瑜的突围建议,回到长安城去搬救兵,大家都担心唐长瑜的安慰,留宁最是不放心,一定要跟唐长瑜一起突围,唐长瑜自是不许,可李世民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留宁本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一番口舌劝说,却没想到李世民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唯有唐长瑜明白,皇上是因为并没打消对留宁的疑虑,是在借此机会考验她。不过这样也好,唐长瑜想到,只要自己保护好留宁,正好借此机会让留宁洗脱嫌疑。 留宁得了李世民的准许虽然开心,可更多地是面对大军压境的紧张不安,匆匆赶回去想要准备,走到门口却看到一只白色的信鸽卧在门前。 留宁走上前去捧起了信鸽,信鸽的左脚处受了一点点擦伤,右腿上竟然还绑了一张信笺,留宁打开信笺,上面写着注意唐长瑜动向七个字,留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自己认得的景利的笔记,军营中果然有内鬼! 可这个会和景利暗中联系又能得知军务核心秘密的人会是谁呢?留宁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才发现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现在信笺在自己手上,信鸽停在自己门前,皇上的怀疑指向自己,这样岂不是这个内jian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 留宁不敢深想这个神秘人的居心叵测,赶忙回屋为信鸽包扎好放飞了他,又把信笺藏了起来,却不曾想刚刚的一幕幕全都落入了训营回来的唐长瑜眼中。 唐长瑜站在留宁背后没有出声,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直到远远看见留宁把信鸽放飞,而且这信鸽的左腿上似乎是绑了什么东西,唐长瑜心凉了,想起李世民的种种质疑,和那只飞走的信鸽,没想到自己如此信任深爱的女人竟然一直潜伏得这样深,悄悄地出卖着自己的一切。 唐长瑜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大声质问留宁的冲动,又在军营里转了好几圈才回到屋子里,却看到留宁坐在床边发呆。 放走了信鸽以后,留宁在大脑里飞快地思索着刚才的问题,到底这个出卖唐军又算计自己的人到底是谁?留宁仔仔细细地盘算过每一个人,唐长瑜和赵楠从一开始就与景利针锋相对,而且两人从来刚正不阿是大唐的栋梁,不会是他们,留彬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哥哥的为人留宁还是可以担保的,留彬虽然平时给人很随便的感觉,可这种原则大事上绝不会含糊,楚楚与景利虽然认识却并不相熟,虽然中了景利的暗器也不能排除景利想要杀人灭口的可能,可是楚楚向来心性单纯,没那么多心思,更是不值得怀疑。 留宁在心里把这些人通通想了一遍却还是毫无结果,又重新思索种种环节,寻找有没有自己遗漏的线索和人,最后心里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婉燕。 留宁努力地说服着自己这不可能,那日婉燕和大家一起打雪仗一起堆雪人,明明是不再有敌意隔阂的样子,可她总归是景利的亲meimei,而且确实是自己当初任性才让婉燕身陷后宫,所以她也有足够的理由来这样恨自己。 留宁想问题想的出神,唐长瑜进来都没有注意到,知道唐长瑜轻轻拍了拍留宁的肩膀留宁才从一直放空望着天花板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留宁着实下了一大跳。 唐长瑜严肃地看着留宁没有说话,留宁起身为唐长瑜倒了一杯水,递到唐长瑜面前问道:“怎么训营这么晚才回来?” 唐长瑜没有接水,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着留宁,留宁觉得今日的长瑜有些反常,试探地问道:“长瑜,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唐长瑜没有回答留宁的这个问题,他已经在最大化地控制着想要质问的心情,可是这一刻,他只想快点证明留宁的清白,于是直白地抛出了自己内心最大的疑问:“阿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给景利通风报信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在郁依关我养病的时候你消失的那三天你干什么去了?” 留宁感到不可思议,顿时觉得周身被一片寒冷笼罩,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上,却还是平静地说道:“长瑜,你说这话是怀疑我?” 唐长瑜站起身来抓住留宁的肩膀,不停地摇晃着留宁,眼睛瞪得很大,愤怒之火涌上心头,质问着留宁:“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回答我!告诉我,不是你!把一切给我解释清楚!” 留宁用力挣脱开唐长瑜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向后倒退一步,忍着自己的委屈,平静地解释道:“长瑜,我说不是我,你真的相信了吗?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一直顾忌着我突厥公主的身份,不肯相信我。现在我告诉你,真的不是我,你养伤那三天,我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在帮你处理军务。” 唐长瑜的心里不免有些懊恼刚才这样对留宁,伸手想要抱留宁,却被留宁挡开,唐长瑜与留宁对视,却看到留宁眼底深深的失望与痛苦,可是这一切并不能打消这种信任留宁却不解眼前这些证据的矛盾心里,再次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口:“那刚才那只信鸽是怎么回事?你寄出去了什么?”这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插在留宁心口,疼在留宁心里,也同意痛在唐长瑜心里。 留宁的语气变得更加冷淡,极力压抑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可怜自己付诸一腔深情换来的却是这百般怀疑,把纸条拿出来丢在唐长瑜面前,指着上面的字说着:“我再说最后一次,不是我,那信鸽是我在门前捡到的,上面是景利写的说要多注意你,我没有传递消息出去,信不信由你。” 留宁说完这话,唐长瑜能听出她极力抑制的哽咽,留宁目不斜视地看着唐长瑜,唐长瑜无力地抓住留宁的手,把留宁顺手带进怀里,十分愧疚地说道:“阿宁,对不起,我不该疑你的。” 留宁淡淡地嗯了一声,推开了唐长瑜,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门,留下唐长瑜一个人在房内站在原地,懊悔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