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另外的意义

    “够了，住口。【】”被沈嫣儿激怒的fènghuáng恪发出低吼，“没错，朕的确想救一个人，但一直苦于找不到有效的办法，是你的出现让朕看到了希望，但也是你，让朕陷入更深的绝望。”

    妧儿的死极大地动摇了fènghuáng恪的心境，令他一直苦心维持的淡然镇定变得脆弱而焦躁。他孤立无援又默默承担着一切责任，对关于行尸的罪行明知故犯。作为一个静好口中曾经善良贤明的太子来说，他在转变的同时也扼杀了自己的一部分良知。他的焦躁和易怒正是他矛盾不安的体现。

    凄凉寂静的墓群前，同样快要失控的沈嫣儿恨恨地注视着fènghuáng恪。沈嫣儿深深地吸气，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深挖fènghuáng恪心底的秘密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fènghuáng恪不会对与宁王和婉贵妃关系更为亲密的沈嫣儿开诚布公。能让fènghuáng恪亲口承认“他的确想救一个人”，就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清冷的山风拂过在紧张气氛中彼此对视的两人，异样的寂静持续了一会儿，两人热得发胀的脑袋都渐渐冷静下来。沈嫣儿不再步步紧逼地追根究底，fènghuáng恪的情绪也终于恢复安定。

    “朕也被你折磨疯了……”认输似的移开对视的目光，fènghuáng恪把头扭向墓群的方向。一座又一座的墓包下沉眠着二十多条沈家无辜的生命，赫然列于眼前的罪证令极其擅于掩饰自己情绪的fènghuáng恪也皱紧眉头，露出了一丝自责愧疚的神色。

    “你meimei的死朕的确难辞其咎……”淡淡的声音，fènghuáng恪终于亲口向沈嫣儿认罪。这对于一意孤行的他来说是一次足以令熟悉他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行为。

    沈嫣儿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坦然直接，呆然地注视着他带着哀伤和诚恳的侧脸。

    “今天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弥补一点过错。当然，朕知道这远远不够……”fènghuáng恪一眼也没有看沈嫣儿，就好像沈嫣儿的目光拥有夺走他平静言语的能力一样。这不是因为他的自尊心作祟或者高傲，而是因为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

    “只要你开口，朕可以用一切办法补偿你。”

    说出这句话后，fènghuáng恪才终于把目光移回沈嫣儿的脸上，用期盼得到回答的目光注视着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沈嫣儿。

    “补偿？”不敢相信刚才居然听到这两个字的沈嫣儿怔怔地向fènghuáng恪确认了一次，见到fènghuáng恪轻轻点头后，她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

    “那就……”停止残忍的行尸试验吧这是沈嫣儿最深的渴望。但是这句话刚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瞬间，沈嫣儿自己就意识到fènghuáng恪不可能答应。

    于是，沈嫣儿把这句话硬吞下去，平静地提出一个非常理智的请求：“那就……放宝音自由吧。她没能救活你想救的那个人，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

    沈嫣儿说话时战战兢兢的，对方毕竟是至高无上的皇上，自己一个民女有什么资格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也许可以令宝音恢复自由的机会，沈嫣儿不想就这样错过。

    “可以。”令沈嫣儿倍感意外的是，fènghuáng恪居然没有多想就一口答应了。其爽快程度就好像当初他答应“只要沈嫣儿说出被行尸咬伤而不死的秘密就停止行尸实验”时一样。

    沈嫣儿不敢轻信，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fènghuáng恪。果不其然，fènghuáng恪停顿了一会儿就又补充道：“不过，要在朕找到那个叫小黑的人之后。”

    说白了就是用小黑换宝音，没有任何意义。

    沈嫣儿不禁发出一声冷嗤，对fènghuáng恪的“仁慈”报以嘲笑。不过，fènghuáng恪的这句话可以证明小黑目前还是自由的，沈嫣儿在气愤的同时不由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你诡计多端我已经不敢轻信你了。就算你释放了宝音，也一定会派人跟踪她，找到她所住的地方和亲人朋友。到时候，会有更多人像我爹和妧儿那样无辜受害……”

    渐渐熟悉fènghuáng恪后，沈嫣儿已经可以从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中，推测出他的打算了。虽然他并非坏到骨头里去的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但是沈嫣儿不敢再乐观地看待他了。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那就放我出宫，让我自由吧。”沈嫣儿突然改了一个愿望。妧儿死后，她没有理由继续留在皇宫，唯一可以束缚她的就是查明真相和阻止行尸试验的道义。但是，被软禁在霰雪宫中的她什么都做不了。与其被困在霰雪宫中白费时间，不如恢复自由之身，也许还能有机会帮小黑。

    但是，令沈嫣儿意想不到的是，fènghuáng恪听到这个要求后，平静淡漠的表情立刻消失，变得紧张和敏感起来。“不行。”同样是没有深想就说出了答案，但是这次却是直白的否决。

    “为什么？”沈嫣儿诧异地望着他。沈嫣儿以为，fènghuáng恪之所以对自己特别关注，纯粹是因为想知道自己被行尸咬后为什么没死的原因罢了。现在真相已经被揭穿，自己对fènghuáng恪来说早就没用了，提出离开皇宫照理说不应该被反对才是。

    然而，fènghuáng恪却突然上前一步，逼近到沈嫣儿的面前，用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用更重的语气又把刚才的话重复强调了一遍：“不行。”他的目光执著而坚定，令沈嫣儿有些畏惧。

    “只有你，不行……”fènghuáng恪格外认真地说。

    沈嫣儿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呆呆地注视着fènghuáng恪严肃的表情。他眼中的固执并非是从前那蛮不讲理的威胁，而变得更加软化，带着一点温柔和暧昧，甚至还有一点慌乱，好像是因为听说沈嫣儿想出宫后突然有些惊慌无措。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沈嫣儿和fènghuáng恪谁也没有再说话。沈嫣儿是因为莫名其妙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是因为fènghuáng恪反常的态度令她始料未及。

    至于fènghuáng恪，他的沉默则更加古怪。就好像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以至于惊讶得无法继续开口，害怕又说出连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的发言。

    这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沈嫣儿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质了。在他的心中，沈嫣儿的存在，已经有了另外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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