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枫桥丽影(五)
第14章枫桥丽影(五) 十四、枫桥丽影(五) 江浪头脑中一阵阵的晕眩,同时耳朵中嗡嗡作响,委实说不出的难受。【】他咬牙强忍剧痛,虽已冷汗淋漓,心中却始终清醒。只见那白衣女郎抱着自己飘身落下水面,双足在碧波上蜻蜓点水般飞快地点了两下,便即跃上船头。 这等超凡入圣的绝顶轻功,江浪实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恍恍惚惚之中,只想:“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这位姑娘竟是仙女下凡?” 白衣女郎将江浪抱进船舱,低头看时,却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一脸诧异之色。霎时之间,她身子一颤,又羞又急,不由得双手一松。江浪的身子登时往下坠落。 白衣女郎一惊之下,当即弯腰长臂,出手如风,又即稳稳接住,略一迟疑,缓缓将他放落褥子之上。 她见江浪后脑肿胀突起,无法仰躺,便将他身子轻轻侧卧,脸孔朝里。又为他盖好棉被,枕好枕头。 江浪险些被摔,又被接住,微感奇怪,有气无力的道:“多,多……多谢姑娘相救之恩。请……请问,如何称呼姑娘?” 白衣女郎轻声道:“你,你伤口还痛得厉害吧?”说话微微颤抖,似乎难以自制。 蒙四偷袭的这一棒着实落手极重。江浪虽疼得满头大汗,几欲晕去,但他一直强自忍耐,听了那女郎之言,咬牙道:“没什么。我命硬,死不了。” 白衣女郎娇嗔道:“都伤成这样,还在逞什么英雄好汉?你,你这人怎么也不顾着自个儿身子?”呆了一呆,似乎觉得自己这话显得太过关心,转过身子,淡淡的道:“你后脑的伤势不轻。别再说话了,好生歇着吧。” 说着急急出舱而去。 江浪脸孔朝着舱壁,听到白衣女郎脚步离开之声,蓦地脑中灵光一闪:“这声音怎么恁地熟悉?以前在哪里听过?” 少顷脚步声响,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走进船舱,其中一人干净利落的替江浪伤口敷了药,又在他头上裹了白布。那药膏甚具灵效,甫一涂抹,江浪便觉得后脑一阵清凉,疼痛立轻。 只是他面壁而卧,动弹不得,无法转头去看是什么人在替自己包扎伤口。那二人自始至终,均是默不作声。江浪等到伤口处理已毕,欲待出言相谢之时,岂知那二人早已出舱而去。 那药膏中颇有止痛宁神之效,过不多时,江浪便即沉沉睡去。 待得醒来,耳中听得橹声夹着水声,船身微晃,那船儿似乎还在水上缓缓滑行。他翻身站起,掀帷走出舱去,淡淡斜阳之下,只见船尾一名青衣汉子,正自摇橹划船。游目瞧去,除了他二人之外,小船上并无旁人。 江浪一惊,登时认出那青衣汉子,正是先前到客栈报讯之人。 那船夫见他满脸纳罕之色,显是已认出自己,微微一笑,说道:“你醒了。伤口还痛吗?” 江浪抱拳道:“不痛了。多谢船老大替在下包扎伤口。”想了想,皱眉道:“请问船老大,适才救我上船的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那船夫道:“她给了小人一两银子,早已经走了。”顿了一顿,反问道:“人家救了你性命,你以后是否要回报于她?” 江浪叹道:“那位姑娘轻功绝顶,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纵然有心回报于她,却也回报不来。” 那船夫笑道:“我刚才都瞧清楚了。你武功虽不成,但是有胆有识,见事明白,敢于担当,要比你那个外强中干、草包之极的欧阳师兄好得多了。” 江浪听他谈吐不凡,似乎对自己颇为熟悉,心中疑窦丛生,又侧头想了想,说道:“我认得你,是你去报信给我们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船夫忽地嘻嘻一笑,道:“怎么,江大哥,你不认得我啦?”喉音娇嫩清亮,竟尔是一个女孩子语气。 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抹,揭去脸上一层假皮,露出一张雪白秀丽的脸蛋来,正是小菊。 江浪吃了一惊,冲口而出:“小菊姑娘,怎么是你?” 小菊横橹于船尾,向江浪盈盈万福,低头行礼,笑嘻嘻的道:“江大哥,小菊这厢有礼了。” 江浪一惊之下,随即哑然失笑。他想起当日曾在宿迁城见过邓莲儿以少女之身而假扮成大男人的把戏,这时忽见小菊露出娇容,虽在意料之外,却也不以为奇,躬身还礼,说道:“小菊姑娘,好久不见啦。”心下暗自嘀咕:“这位小菊姑娘聪明机灵,倒可以跟我们大小姐比上一比。” 小菊笑道:“江大哥此言差矣。好久不见,却也不一定。嘻嘻,我可是每天都在你附近,怎能说‘好久不见’?” 江浪一呆,茫然瞧着她脸,不明所以。 小菊笑容一敛,道:“江大哥,我所以留下专候你醒来。其实是有话相告。” 江浪道:“什么话,姑娘请说。” 小菊道:“我想跟你说,请你务必要多存个心眼,好生提防你那两位师伯。那两个老家伙对你可没安什么好心。” 江浪皱眉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菊白了他一眼,道:“我问你,这些日子来,你的两位师伯待你如何?”江浪道:“关师伯和欧阳师伯视我如子侄,自是待我不薄。大家都是‘神拳门’中人,自然便是一家人。” 小菊冷笑一声,道:“难怪小姐说你这人心眼老实,果不其然,全让她猜中啦。”江浪听她提及律灵芸,脑海中自然而然的便涌现一张娇艳清丽的脸蛋儿,只是这张脸究竟是不是自己妻子的,却已令他迷茫多日。 他心中一动,问小菊道:“怪不得我总觉得适才救我的那位白衣蒙面女子有些熟悉,原来却是你家小姐。” 小菊笑眯眯的道:“你总算明白了。不错,是我家小姐。只不过呢,小姐她姓律,不姓鲍,不是鲍小昙。” 江浪脸上一红,淡淡的道:“是啊,她姓律,不姓鲍。”顿了一顿,又道:“看来我确是认错人啦。我娘子又怎会不认得我?”说到此处,胸间不禁一酸。 小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脸,见他已不似先前在陷空岛时那样激动,拍拍自己心口,长长舒了口气,道:“太好了,你总算弄明白啦。” 江浪心有不甘,又问:“那天你跟我说过,七月十二那天,你和律……律姑娘在南海的‘侠隐岛’上陪你家夫人练剑。此话当真?” 小菊嗔道:“自然是千真万确。无端端的,我骗你做甚么?” 江浪茫然若失,心下终于明白,律灵芸和鲍小昙并非同一人。只不过凑巧她二人容貌生得一模一样罢了。 想到这里,他忽地心中一动,若有所悟,问道:“小菊姑娘,那四幅画像上的女子,其实便是你家小姐。对不对?” 小菊大拇指一挺,点头笑道:“江大哥,想不到你也变聪明啦。不错,是我家小姐请‘柳家画馆’的柳老画师所绘的。小姐说我们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又害得你不见了你娘子的画,这才想出这一招。” 江浪呆了呆,摇头苦笑道:“原来两个人容貌相似,竟有这般好处。我瞧了多遍,也只当画中的女子还是我家娘子。” 小菊笑道:“现下既然有了这四幅画像,自然可以弥补你妻子的那一幅了。江大哥,我们用四张赔还你的一张,从此可不欠你什么啦。” 江浪想起那日听从萧掌柜的主意拜访柳老画师,前去求画,却未能如愿。万万料想不到,后来在破庙中一下子竟得到了四张。此刻听了小菊之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画中女子竟已非复鲍小昙本人。 如此之变化,却也大非他始料之所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