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秘辛,当年
“水月。【】”许老再次轻声唤,一贯精神矍铄的身子骨似乎也微微晃了晃。 水月却依然没动,似乎一瞬之间也成了木雕,但是声音却在许老长久的凝视之下轻轻吐出,“此消彼弱,此弱彼消,一方没了,另一方也随着消失,当年族长亲自加封的封印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控制与解印,飞清小姐虽然已得内力,可是还并不稳定,侥幸破印之后,世子身上的伤自会复合,一切看似应该正常,但是双方的气息就犹如一缕细线,稍有差错,两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世子……”水月不平不伏的说着,话声却又静了那么一瞬,似有极大情绪在字里行间慢慢沉淀,而许老,锦绸,就这样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又怕她说下去。 “我真的没想到,世子为了抑制飞清小姐突然气息紊乱受不住的走火入魔与那种万劫不复的可能,竟铤而走险,生生用自己的内力强行灌输压制,这是彻底抛去自己成全他人,如同飞蛾扑火的方法,而飞清小姐在危急时刻锁住了世子的命息,我当时真的庆幸的,飞清小姐从来就能让人生出许多意外,我想着,她一定会……”水月说到这里平无起伏的声音突然顿住,夜风徐来,声音显得有些寒冷而悲凉,“只是,到得最后竟还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如今我走与不走,离开与不离开,还有什么分别。”剑肃一贯没有表情的面色上也升起一抹悲凉讥嘲,“世子若无,宁王府便不再有,我们的存在也自然,不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最后两个字更是夜风刮不散的峻严。 清月如勾,月光莹润,微风袭来,花香阵阵,却也润不透心底的悲凉发暗,更吹散不了一院y霾与凝重。 不过倾刻间,似乎天边的清月又都黯然失色,周围乌云凝聚,乌团团一片,似巨石压至。 许老看了水月好半响,眸底光色闪过,张了张口看向主屋方向,终是抚了抚发白的胡须没说话,锦绸靠在那里,面色沉暗赛墨,水月却只是双眸盯着天际尽头的弯月,不再声诘。 三人都异常的冷静,大伤之态似乎都只在心间沉积落定。 而前方的打斗声分明十分激烈,然而,却如风过无痕,除了气息波动外,更甚是连草叶子都未摧残一根。 十二暗卫对景靖手里最精实的秘卫,高手对弈,从来不同于常。 皇宫。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八角琉璃灯在长廊里轻拂动,今夜注定不安宁。 “启禀皇上,方才蔺家公子说,有话要对你说。”皇上原本正负手而立,临窗望月,却忽闻身旁一声回禀,威严的眉目当即动然,“是真是假?” “启禀皇上,依卑职看,像是真的,毕竟班大首领用了些法子。” “走。”皇上转身,走了一步,又对着一旁正要跟上的许公公道,“今夜事情多,皇后宫里也看着点,还有,留心着点宁王府的消息。” 许公公止步,弯腰点头,“是。” 幽静的秘室里,蔺晨躺在榻上,发丝绫乱,满身伤痕,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唇角却浮起一丝冷笑。 “终于想通了?” “方才还以为皇上舍不得伤我,没曾想,果然,帝王最是无情义,为了从我口中听到一星半点与宁王府有关的事,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蔺晨偏头,讥讽的唇角上还留有血迹,但仍不掩其青俊风姿。 皇上拧眉,“朕知你口舌厉害,但是你也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皇上就不怕我父亲和母亲知道了伤心难过,然后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蔺晨不答正题,突然冷笑。 “不要给朕顾左右而言他。”皇上的耐心似乎磨尽,言辞威寒,“朕的宫中不在乎多一具尸体。” 蔺晨面色不变,眼神依旧乌黑发亮,“果然九重宫阙的高位都是踏着尸体而来,一点不错。” “蔺晨。”皇上怒吼,横眉冷竖。 “是不是听我说话,就想到了你的六儿子,景君文。”蔺晨生怕皇上不够怒,继续煽风点火。 皇上却出奇的沉默下来,这一沉默,周围站着的几名暗卫也垂下了头。 “你说,会不会我才是你儿子,而景君文不是。”蔺晨又道,“毕竟,当年的事情,抱错了也没准。” “蔺晨。”皇上又是一声吼。 蔺晨抬抬血迹斑斑的手,竟轻声一笑,“别这么大声,吓坏了我可不好,我在想,你这般与景君文不对卯,会不会他确实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呢。” “唰。”一声长鞭擦过蔺晨的皮肤带起血色纷飞鞭影缭空。 可是,床榻上被鞭抽的蔺晨却无一丝痛哼。 皇上看着蔺晨,捏着从身旁护卫手里的瞬间夺过来长鞭,正要举起再抽,突然又似想到什么,鞭子“啪”的一声扔在身边,“不要以为朕当真不敢杀你,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你父亲与母亲知道你在此处,那也是我想要你活便活,想要你死便死。” “皇上,别这么固执,靳云月都死了多少年了,你为了一己之私,暗杀宁王,屠害一族,如今还多疑叵测,难道这就是为君之道。”蔺晨突然以肘支撑着起身,眸光死盯着皇上,而在他一旁的暗卫见此,正想阻拦,却又被皇上阻住。 “他受如此重伤,翻不了多大风浪。”话声落,皇上没再理会蔺晨,更甚是眉色都没有动一下,转身,走得干脆而正然。 听着暗室门合上的声音,蔺晨这才全身力尽般的躺下,眸光如定,我已经尽量在扰乱皇上心思,让他不会再有多余的动作,其他的,宁明熙,就看上天待是你好是祸了。 宁王府。 十二暗卫毕竟只有十二人,而景靖之前唤出的十数人不过是先序,转瞬之间,景靖已经脱离战局,出现在了宁王府主院。 这是景靖时隔十年以来,第一次再进这处院子,那时宁王爷还在,他犹记得当年走进来时,只见到宁明熙一袭白衣,容颜胜雪,盛着初春微暖的阳光,安静,雅致,却孱弱的靠在石桌旁,而许老正在给他把脉。 而眼下一切,都还和十年前一样,红墙绿瓦,琉璃灯盏,玉沏的地面,金凿的石纹,花香与药香夹杂的清洌,一物一物的格局都是精奢与雅静,如其主人一般,玉华却不张扬。 而此刻,院子里有人,锦绸。 “世子若是醒来知道景小王爷这般花代价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锦绸不卑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