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曲诉衷肠
秦无色转醒时,是睡梦迷糊中被人抵得难受,掀开眸子,也不知眼下什么时辰了,手一动,便摸到个惊人的物事,惹得那人一声浓重喘息,“jiejie” 她一抖,脑海中便是他青丝铺满香衾塌,双眸脉脉流光的模样,心暗淬了一声妖孽,她蹙眉,“我真会恍惚以为你是个女子。” 若是女子,便是妖美成精儿的那一种,若为公子,只行走在诗中阡陌上。 “jiejie不是总扮男装么,不喜欢”他眯眼笑着,她面上说得义正言辞似的,那手却为何又不安生的还不肯放了他的呢 她记得睡前他已是这个反应,他身上的衣袍穿得倒依旧妥帖,只是那长袍之下却不知何时已未着寸缕,毫无阻隔的让她握着,她声线有些惺忪未全醒的睡意,“会觉得你该喜欢男人。” “华莲喜欢的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此刻还不够清楚么,还想要什么证明,嗯”他声线低魅似笑,稍微动了动腰,想让她感受得更清楚些。 她叹息,对他动了心,分明是自寻烦恼,他这一副皮囊招惹来的怕不仅仅只是女子。 楼下传来叩门声,秦无**缩手,又被他摁住,“难受足足一宿了,你舍得么” 她嗤笑一声,还真难为他这样还能忍着为她谱一曲清吟契阔,他凝着她,眼睫弯弯,唇角勾起时,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纳入他眼底,蓦然他轻吻她眉心一下,瞅她缀着碎光的睫倏地颤了,他低低一笑,发出的声儿却如此轻柔微弱。 扶芳楼不似一般的园子布局,总共三层,每一层便是一间房,楼梯尽处便可一览整层,未设门之类的屏障。 苏欣怡上了楼来,便见华莲仍躺在床上,身上衣袍倒是着好,淡紫色的衾被捂至腰间,她几步过去,“公子,到去梁城的时候了,王爷、王妃都在楼下了。” 因几乎是看他长大的那一个,很多时候她会亲昵的唤他一声阿莲,但他的身份于她来说却比公子还要尊贵数倍。 秦无色挑起眉,不想秦宣会在楼下,看来昨夜留宿的事儿他也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苏红琴跟他坦白了多少。 “嗯”他拉长尾音的应了一声,嗓音似初醒的迷离,“苏奶娘先下去候着,我帮王爷拾缀好了便去。” 苏欣怡应声退下,秦无色不知他此刻脸上什么表情,方才他那一声的同时,将好她的手被浸湿彻底。 她是和衣而眠,只需稍微打理,只不过是手确实需要擦一下,避开他已扶在她腰间的手,“父王在楼下。” “一大早你还在我这儿,会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他话是如此说,还是依她的意思并未抱她,只稍微扶着她些。 今日是秋雨连绵的天儿,楼外,秦宣与苏红琴同撑一把绀蓝油纸伞,却也只有两人而已并无他人,一见着华莲带着人下来,苏红琴想上前又止住,默默斜了秦宣一眼。 秦宣的视线落在华莲脸上,不是昨夜那种恍然惊艳的流连,而是一种近乎探究的认真神色,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个遍,又瞟了一眼他扶着的人,皱眉,“你是云苍华家的公子” “是。”他一旦敛去嬉笑轻挑的模样,是另一种俊美的极致,风雅高贵。 倒比他昨夜悠然轻笑的妖冶模样来得要让秦宣顺眼,他相貌实在没得挑,虽非官宦世家,家世也属优渥,只是再如何两人亦还未行过礼就这么睡在一起,是不是太胡闹了 他深吸口气,答应了苏红琴不能再动怒,可他昨夜愣是辗转反侧也睡不着,难以接受十七年的儿子一朝就变作了女儿,还许了几个男子来着 他昨夜就忍不住想来扶芳楼将秦无色拎回去,他们还未成婚如此便是无媒苟合,却不想苏红琴提起当年同自己的事儿,叫他老脸挂不住,没了来的理由。 他有点儿记不全苏红琴说的所有名字了,前半夜暴跳如雷,后半夜又尽力冷静思索,自我折腾了一宿,其他先不提,最要人命的是在他再三追问下,苏红琴承认秦无色喜欢上了秦晟煜 莫非她胆子大到真想将秦晟煜藏到梁城去 他始终抿着唇,胸口剧烈起伏,胡髯突突直跳的模样,即使没真怒吼个一两句,他人也能看出是气急在心中,虽说深知秦无色同秦晟煜压根就无半点血缘,可他从来视秦无色为己出无二,两人身份在那台面上摆着,能怎么着 “好了,这时间刚好,马车都在院外候着了。”苏红琴出声打破僵局,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似乎没睡好,“这破了多年的院子住得也不习惯,还是回家好。” 秦宣回神过来,听着苏红琴说回家心里是满意的,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是怕哪天她那个脾性会上来,直接就收拾细软走人。 昨夜酝酿了整晚想对秦无色说的话,她人真在眼皮子底下了却不知从何说起,就在他准备转身往院外走时,一袭黛青绫罗的华青衣从楼梯处缓缓下来了。 秦宣眯了眯深邃的墨眸,“他是” 苏红琴瞅着那人,一笼青纱端是数不尽的风姿绰约,真如从烟雨画卷中走来一般,昨夜她就惊诧过了,只是碍于秦宣在怒气头上没来得及细问,这人真是华莲的爹 离得近了,如他所在的水墨丹青墨色浓淡褪去,只剩这生花一笔勾勒他眉心一点浓妍,她着实很有冲动不顾仪态上前问问他怎生保养的 “王爷,草民华青衣。”华青衣对他微微颔首,表情冷清凉薄却又不似全然的冷漠疏离,就像是昨夜两人压根没发生过什么冲突。 这名头却不小,云苍最大的商贾华青衣,据闻他心智如妖,各种生意都有涉猎,运筹帷幄风生水起,以为会是个生着矍铄双眸的中年男子,难料是这副模样 院外数十辆马车声势浩荡的在细雨中排列着,两侧骏马无数驼着平南王府的侍卫等人,苏红琴硬是亲自将秦无色送上第二辆马车,小声在她耳边提点,“那些男人都安排好了,云清也自有一辆马车不会扰到你,你就给我安分些,等小狂回来了,你眼睛也就好了,知道么” 小狂哪位 秦无色莞尔一笑,点头称是。 虽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却能听着皇城百姓一路不顾风雨的热情相送,她靠在马车内安放的一张梨云塌上,左手食指指尖婆娑过右手上的银戒,若有所思。 往梁城的方向,皇城毗邻最近的便是丽水镇,因临近皇城,又颇具特色,此处人口往来密集是个极其热闹的小镇。 车马一直行至入夜才到了丽水镇,此处只一条刚够一辆马车宽的道路通行,也是为了不致人绕过小镇走,增加地方收入而特别填辟出的,大面积的丽水水域造就人们多是以船只作为交通工具,幢幢楼阁亦修葺在船只上,为减少重力尽是木质结构的房屋,自有一番别样韵味。 一行人今夜决定暂住丽水镇,客栈也是建在船只上,而要价不菲的天字号上房则是每间单独修在一只画舫上,自然,到了秦宣这种身份必定要住上房,本只是秦宣夫妇一间,秦无色同云清一间,其余人便就住普通却也极其不错的厢房。 华莲却自掏腰包让几个男人全都住了独幢的上房,若不是上房有限,估计所有下人都得受他一笔恩惠,秦无色得知后,不得不叹他收买人心心机不浅,他似总能将一切尽在掌握般运筹,就连她,不也被他步步成局栽到了他股掌之中不是么 夜初浓,秋雨成丝,这会儿秦无色就撑着一把素白丝绢描红梅的油伞,坐在船头上,一袭烟紫华服的云清便伫在她身后,执一把描着绯色油纸伞。 她深知云清就在身后,两人却不曾有半句交谈,她这瞎着一双眼很难不被人察觉,但云清愣就是没有多问。 撇开其他,云清可算是个知情识趣又淡泊世俗的美人儿,而秦无色之所以坐在船头,只是为了等狂爷归来,即使禁军重重,两日也够他掳回个人了罢 “倚蓬窗雪落了,鬓角成霜;丹砂眉宇绘成扇,浓夜初妆;杕雀飘摇衔一笔,莲华初绛” 这嗓音飘渺涤荡烟雨丽水之上,秦无色微微一怔神,这是昨夜华莲为哄她不蒙着脑袋睡而作的叹奈何,继而她垂下此刻黯淡无光的眸,唇角不着痕迹的轻轻勾起。 烟雨中,云清一双本清冷的丹凤眼浮上急色,四下搜寻,便见约莫三十丈远处的画舫上,那人一袭衮绣着罂粟的火红薄衫,斜抱着一只柳琵琶正坐在船头,长发如水倾了满身,发尾垂落飘在水中,随水波漾出洵美的姿态。 他一双赤果的玉足嬉玩一般在水面拨弄出一圈圈漂亮的渌波,微醺般的声线极其随意,只觉这调子慵懒迷离,却叫人听得痴了,“寤寐偏又成徨,笑叹奈何,三生流年终无常;锦鱼欢妨水凉,奈何兮,心焉成狂” 细雨律律,飘风弗弗,扶他绝世容颜,他轻抬起下巴,阖上眼,睫蝶静好栖息他眼睑上,雨水冲刷过他弧度完美的鼻梁,凝成水珠落他红唇之上,唇角一扬,风流妖邪。 云清呼吸顿窒,一双美眸似要望穿隔岸烟雨,看那份倾城难葺的美丽,叹奈何 她嘴角掠起一丝苦涩的笑,笑谈人间花落又奈何,心悦君兮又奈何 秦无色垂头无声的笑着,大晚上的他唱什么情歌呢,酸得要命,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若不是这歌声宛若云外传来的天籁,估摸秦宣得跳起来砸死他个扰人清梦的 琴声蓦然一顿,那人放下柳琵琶,骨节分明的皙白长指在雨中摊开,翻手间只觉一道白光惊鸿掠过,准确无误的落在秦无色坐着的腿上。 她伸手试探的摸过去,指尖触及的冰凉让她轻吸气,勾勒完全后她又是笑,那是一朵冰莲,御水成冰的功夫拿来做这个真真是浪费了,眼前虽黑暗一片,她却似乎能看见漆黑之中,他一袭红衣,俊容悠悠含笑,且轻佻,逐风流。 突地手中冰莲被人夺走,她不禁皱眉,能弱到连云清都能抢她东西实在憋屈,不过那妖孽难道不知云清同她一间房么,这不是给她拉了十成的仇恨 云清一手攥着那朵晶莹剔透的冰莲,素手颤得厉害,几乎连纸伞都握不稳,踉跄退了几步,嗤笑道“哈你们都是疯子,他明知你是男子” “你一介云苍第一美人苦求不得,就没想过他或许根本就是喜欢男子么”秦无色不以为意的挑眉,口吻戏谑玩味,这话若让华莲听着,估计又得咬她一口狠的。 “不,不可能”云清瞪大双眼凝着她,云苍民风十分不齿椒风韵事,华莲那般俊美无寿的男子,怎能自甘堕落 可闻言她心中仍是惊怕的,华莲有守宫砂,一种只有少数女子才会点的东西 她掌心握碎冰莲,甩开绯红纸伞,如疯了一般几步上前半跪在地,双手狠狠捏住秦无色的肩头,神情扭曲,似哭似笑,“你凭什么,凭什么得到他,他本该是属于我的,如若你不出现,我便能一点点用真情感动他,如果不是你非要娶我,我怎会走到这一步,让他对我心生恨意,对我看轻,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秦无色只觉肩上痛楚,却是弯唇轻笑,她不出现,云清就真的不会走到对华莲用手段的那一步么 “单凭本王有模有样有身家足可胜过你,不过具体凭什么,你还是该问华莲。” ------题外话------ 中秋不二更真的好吗 爹爹心智如妖,才有莲妖步步成局,莲妖妖扮女人不是没原因的,你扮男来我扮女,夫妻双双把家还啊呸。 莲妖妖特别献唱一曲自谱而成的叹奈何祝大家中秋快乐 莲我不光有貌,我还有钱,我还很有情调很会酸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