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花城恋歌在线阅读 - 第四十七章 教会习俗

第四十七章 教会习俗

    说起这个不吃供品的事我倒是要觉得非常稀奇,逢年过节的时候不敬天地不敬祖宗东西是不能吃的。【】比如说是月饼吧,就一定要在中秋节的晚上拿张桌子摆在院子中间,把月饼以及其它干果水果放在上面,烧点纸钱,磕几个头,嘴中念念有辞说是保佑年年都要像今天一样的团团圆圆。

    每次供完这些东西父亲都要我拿一些递给奶奶,奶奶嘴上说不吃不吃,可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就会拿起来吃。还有过年时我们这时的习俗是家家户户不管多穷都要杀一头猪来做成腊rou。在把这头猪捆了放在案板上时,都要对着这头猪烧点香钱纸火,以示祈福,希望它来生不要再投生为一头猪被人宰了吃还有一种意思就是敬天地敬祖宗。

    可奶奶每年都在吃这头猪身上的rou,而且奶奶还特别喜欢吃油腻得不行的rou。我有次好奇问奶奶说你不是不杀生?不吃血的么?可我们家每年都是杀生猪呀,杀猪之前都要敬天地敬祖宗的呀,还有这猪身上都有血啊?

    面对我的疑问,奶奶给出的理由就是她没看见猪被“夜叉”供过,只是看见猪头被敬了天地和祖宗;至于不杀生,那是她没看见,而且也不是她杀的。

    真正的是稀奇了这杀猪时猪的嚎叫整个村子的人都听得见,就奶奶听不见,不可能吧,明明每次杀猪的时候我都见她在场啊;不吃血的理由是做成腊rou的猪rou是没血的,我再次不解,那刚杀猪那会就从猪身上取下rou来炒着吃的是谁?掩而盗铃也太过了吧!老太太!

    滇西人都喜欢吃生rou,生rou是指这边的人把猪杀死就立马用稻草柴火把整个猪放在上面烧,直至烧得毛都不见了只见皮焦黄焦黄的,然后就放进早已准备好的临时水池里洗干净,再把它放在架子上烤一会儿,水份干了之后放在案板上划开从里面取出一些很嫩很有嚼劲的如大腿上面的那些rou。

    此时的rou还并没有完全烤熟血红血红的,只是有些温度罢了。把这种只是有些温度的rou取出来切了凉拌就是这边的吃生rou。这时的rou上面那些血并不会流也不会滴,因为经火烤的时候已经让它在里面有所凝固了,所以吃起来稍微有些甜味。每当这时我都看得见奶奶悄悄的留一些,趁着没人在厨房的时候就吃得格外的香。还有每次去人家红白喜事的场面,那些饭桌上的食物百分之百是供品,可奶奶还是吃了。

    我不禁在想这小老太太是在骗自己玩呢还是在哄着别人,难道这就是现实版的“欲盖弥章”、“掩耳盗铃”?

    历来不肯寂寞的“夜叉”更是以此为话题与别人津津乐谈,引来一阵阵哄笑,这对婆媳真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有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竟然装了一部固定电话。这在当时还是件挺稀奇的事情,据我所知,家里根本不必装这个电话的,其实父亲为了赌气罢了。

    听说,二爷爷家里的装了部电话,他家招上门的女婿挺瞧不起我们家的,因为我们家太穷了,而且我的成绩也不是很好,与他家两个小孩子相比,我什么都算不上。

    当然了,他家两个小孩子自有二爷爷指点提拔,哪里能比得上我这种粗野的丫头片子。于是他便在人前向父亲炫耀,父亲气不过就装了这部电话。

    在家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父亲说是我同学打来的,“夜叉”则在一边问是男是女?父亲回答是女?又问接电话要不要钱?父亲说不要。“夜叉”说那就让她接吧。

    站在一旁的我像是个审讯过后无隐藏事件的罪犯,赤果果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就这样我当着她们的面接了这个电话。当时我还非常好奇,我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家里的电话号码,而且我所认识的人当中绝对没人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的。

    经过一翻解释后,我才想起原来电话那头的人竟然是我初中的一个同学,只是那时候我和她根本就没有说过太多的话,说起来,也只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同学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止,出于礼貌,我在电话这边不停的嗯嗯嗯……,也不知道嗯了多少回。

    而我接电话的姿势也从当初的标准站立变成了倚靠在桌子上,最后坐在了凳子上。当我接完电话的时候手都酸得抬不起来,“夜叉”和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听得累了出去了。当我挂上电话走出堂屋前脚才踏上门槛时,“夜叉”的高音喇叭已然响起:

    “你这不要脸的臭婊子,接个电话能接这么长时间,作死了你,不知道……”

    我低着头装做没听见样,父亲也不知道这时上哪去了。

    饭也没吃也不敢吃了,赶紧背起背篓,拿起镰刀就出门去找猪菜,身后依旧传来“夜叉”喋喋不休的怒骂。

    这么些年我已经练就了一双特殊的耳朵,能把我不想听的话过滤出去。大概就是左耳进、右耳出那功能吧。

    脑中回想着刚刚同学跟我说的情况,她叫赵梅,是邻村的,说是初中毕业不久后就跟亲戚去了外地打工,现在在四川西昌,说是做什么电脑之类的正在发大财呢。

    还问我去不去?其实我是很心动的,我早就想摆脱这种环境寻找另一种生活方式,在“夜叉”的权利视线范围内之下我过得并不轻松,非常的悲催,时不时的希翼自己能幻化成一只美丽的蝴蝶、一只自由的小鸟、一只无拘束的鱼。

    所以她的这个提议在我心里不停的酝酿,直至成型时才发现是那么的急不可待。到现在我也没有来得及也忘记了问她是如何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又是如何知道我在某学校里读书的情况等等。

    都说无知最可怕,我想急于逃脱现状的女人更可怕。在这个寒假的时候,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我把自己这几年来所赚得的微薄的稿费还有父亲偶尔给我的零花钱没舍得花一股脑的拿了出来。

    我算了一下大概有个三百来块的样子,已经差不多够来回的车费了,只是到了那里却不能再花钱。

    不过一想没事的,因为赵梅说了她会承包这一切的,我只要带足车费就够了。

    由于这件事情是秘密进行的,所以直至我离开的时候都没有人知道,包括露露都不清楚这件事情。

    我背着行李悄悄的上了开往攀枝花的长途客车,路上我看到了闻名已久的金沙江,整条河的沙白得耀人眼球,由于隔的远,我根本就看不清沙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大是小?只是远远的看到了一片白花花的。

    到了攀枝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我又去买火车票。由于当时还没有身份证,所以我是用学生证办的手续。

    第一次买火车票,出这么远的门,你别说,心里还挺怕怕的,直到这一刻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出了滇西,到达了四川,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改名叫做李大胆呢。

    我打了电话给赵梅,告诉她我买的车票时间趟次之后就在侯车室默默的等着。

    元月份的天气元月份的四川格外的冰凉,灰蒙蒙太阳仿佛夹着冰块照到人身上,让人心里有种巴凉巴凉的感觉。

    总以为出了滇西的天空会格外的美丽,却发现竟然不是如此。外面的天空根本就没有家乡的那般高远澄亮,更别说是外面的人了,车站里的人不是行色匆匆,就是满脸焦急再不就是一脸寒霜。

    根本就没有一张微笑的脸庞,就算偶尔看到一张带着虚伪笑容的脸,在你望过去接确到他的脸庞时都会立马变色,比变色龙变得还要快些。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笑得如此的不自然线条是如此的僵硬,是由于天气寒冷还是这里天空灰暗,以至于我看不清面前的景物。

    好不容易挤着上了火车的时候,我很失望于里面的环境,生硬的草绿色铁皮座位上什么都没有,和屁股亲密接确时冰冷异常,让我抖了好几抖。

    刚开始的时候很空旷,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可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挑着担子提着东西背着包包的人也越来越多,整个车厢充斥着一股股鱼腥味、鸡屎味、辣椒味、汗臭味、大蒜味等等这些味道综合起来的说不出写不出的味来,让人闻之欲呕。

    过道上挤满了人的脚,坐在靠过道的人脸一转便能对准一个屁股或是一个肚子。

    我的心情没了刚刚来时那会儿的兴奋,有的是满满的辛酸满满的凄楚,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周围的人都大着嗓门说话,一些人还嫌说话怕别人听不懂,又加了一些手势让本就拥挤的车厢更是混乱不堪,过道上的人群中手臂不断扬起,不断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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