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8.懒婆娘的故事
758.懒婆娘的故事 钟**是一个十足的文艺范。因为家境优越,也因为耳睹目染,就有了些大家闺秀的悠闲和从容;学了些唐诗宋词元曲,就有了些文学基础;练过钢琴、学过舞蹈,就能将一把古筝弹得高山流水似的,就能把自己的足尖踮得笔直;因为我的出现,就变得无忧无虑、行云流水;因为当上了手模,又被我赶进了大学校堂,加上学得又是语言文学,在我们来;在我们两个人在花店相处的双休日里,她就会充分显示出文艺女青年的本性。 只要我在花店出现,她就会笑脸盈盈的给我端茶递水,拿烟点火,然后就任凭我去打开花店开始营业,将那些花卉、盆栽安排妥当,将遮阳伞、折叠桌和那些塑料靠椅搬到门外的人行道上,开着车到花卉批发市场将鲜花运回来,将那些鲜花进行分类、整理、打包、装箱,然后开着那辆五菱之光去到处送货。 我走的时候,钟**就坐在一棵发财树边静静的看书,等我跑了一大圈回来,她依然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埋头读着。我在将带回来的早点递给她的时候就有了些生气:囡囡,能不能不指望我?我可是指望不住的! 像我这样的人生一半是忧伤、一半是明媚;一半是念念不忘、一半是似有似无。她在答非所问:所以就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男人的臂膀挽着我,就需要一个男人用他博大的*怀包容我,我就能和阿庆嫂一样:这棵大树好乘凉! 我们峡州有个懒婆娘的故事。我在警告她:就是属于你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类型,依靠着自己有一个勤劳的丈夫,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得*滋润的。可是有一次她的丈夫要出门两三天才能回来,所以就将好大的几张煎饼套在她的脖子上,也就是在他不在的时候也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张张口就行了。你猜后来怎么样? 饿死了!那个懒婆娘把嘴边的煎饼吃完了,懒得动动脖子所以饿死了。钟**不以为然的回答得飞快:这么老土的故事我奶奶也讲过,mama也讲过,可是一点教育意义都没有!因为我没有那么笨,还有先生你要是喜欢我、担心我,何不把我一起带着出门? 我就对她的满不在乎哭笑不得。 人家刚刚读到白居易的诗词,有些写得多好!钟**在读着那首《采莲曲》: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舟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不过白居易的有声有*似乎这首更好。我读的是那首《杨柳枝》:苏家小女旧知名,杨柳风前别有情。剥条盘作银环样,卷叶吹为玉笛声。 白乐天这个香山居士是个飘逸之人。她在以白居易的《闲居》为例:风雨萧条秋少客,门庭冷静昼多关。金羁骆马近卖却,罗袖柳枝寻放还。书卷略寻聊取睡,酒杯浅把粗开颜。眼昏入夜休看月,脚重经春不上山。心静无妨喧处寂,机忘兼觉梦中闲。是非爱恶销停尽,唯寄空身在世间。 我倒没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他不过也是一小人。面对囡囡的横眉冷对,我在给她讲故事:元稹知道吧?薛涛知道吧?薛涛曾经是元稹的外室知道吧?然而,白居易后来却写过一首《与薛涛》:峨眉山势接云霓,欲逐刘郎此路迷。若似剡中容易到,**犹隔武陵溪。该诗对薛涛充满狭亵之情,**之意昭然若揭。好在薛涛仍然以元稹的外室自居,对于白居易抛来的媚眼根本不屑一顾才没有形成丑闻。 人家的事咱们管不着。她莞尔一笑:我知道先生不会那么做就行了! 钟**是个恍若天仙的古典美人,脸蛋长得闭月羞花一样,身材也是沉鱼落雁似的,性格更是和《红楼梦》里的林meimei差不多,感情却和翦南维一样像一团可以燃烧沙漠的火;钟**是个多才多艺的文艺女青年,琴棋书画样样都行,于是就通过文艺展示把她所具有的**、细腻、感性等等特性都做了相对放大。 她的文艺范可是真的,除了那个特立独行的范儿、百折不回的孤独僻性,加上那种自我保护、自我肯定、自我欣赏,就成了她的一种生活方式。她知道胡兰成跟张爱玲有过一腿,知道杜拉斯是法国的,跟咱们中国的杜甫没有血缘关系;她知道朱天文在《荒人手记》第七章第四段第238页就讲美本来就是个蛋疼的东西,这是它的本来面目,受虐和耽美本来就是孪生姐妹;她也知道生活就是磨难,清醒也是磨难。我们所采取的一切小小手段,不过是防止我们发生痛苦尖叫的吗啡而已是艾丽斯·默多克说的。
她和那些混迹在地铁、美术馆、电影院、音乐会、咖啡馆、书店、夜店的所谓文艺女青年不搭调,她认为像京城这样的大都市有的是热闹而寥落的角落,供那种很肤浅的女孩子滋生出文艺的泡沫。她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包法利夫人的现代版:内心虚荣、自恋而自卑、沉溺在自我的世界中不敢直面真实的人生,渴望摆*困境,又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追求的幸福不过是由网络、杂志、小说、电视、电影设定的**。 钟**声称自己的变化从家里逃婚出来是一个契机,我的出现就是动力。所以,她就可以如愿以偿的以结婚为前提,谈一场温馨浪漫的恋爱,认认真真的去当她的手模、去读她的大学、去在花店里帮忙、去给我洗衣做饭,准备让我做她唯一的男人。然后有个不大的蜗居,生下一男半女,跟着我到峡州去看西陵峡的火烧云,带着我去姑苏拜见她的家人。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一家人得跟着她一定要去法国巴黎、马尔代夫或者普罗旺斯。 钟**很喜欢绘画。我在花店照料生意和忙碌的时候,她喜欢在那个搭起来的二层阁楼上支起一块画架,或者用毛笔和水墨,或者配上几种颜*,在心情好的时候画些花鸟鱼虫之类的小画,题上一款唐诗宋词,画好以后就挂在花店的店堂墙壁上,在那些鲜花和绿草中时隐时现,自然就多了几分文化氛围。 她的那些美术作品都画得很简略,无论是画面构思还是图画的透视度都十分欠缺,手法也有些笨拙,一看就知道仅仅只是一种兴趣爱好,或者曾经接受过一些关于绘画的基础教育,而不是专业训练出来的。那天她在花店一边咿咿呀呀的唱歌一边摘菜的时候,我有时间拿着墩布在给她的卧室擦地的时候,忍不住在她刚刚画的一幅香山雪景的油画上做了些细节的修改,不过就是把呆板变得生动、层次变得分明、颜*变得合理一些。 囡囡是一个何等精明的女孩子,一下子就发现了画上的改变,就有些喜出望外的、旋风似的跑进厨房,对着正在切菜的我问道:先生,画是你改的吧? 我当然会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