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元帅阁下
悬浮车缓缓停稳，顾晗晗用自己的社会保障账户付了帐，车门打开，于是两个女孩儿娉娉婷婷走下车——倒不是她们多想娉娉婷婷，实在是身上要不然盗版要不然灰姑娘版的那身行头，让她们不娉娉婷婷也不行。【】 欢迎光临‘三月兔窝’大饭店，我是服务生扣扣，很荣幸为您服务。请小心喷泉。 到底是高档餐馆啊，下车刚一站稳，穿燕尾服系领结的服务生就举着伞殷勤地迎了上来。该服务生高大英武，身高足有两米，猿臂蜂腰，身材倍儿棒，至于脸么，更是美得惨绝人寰。顾晗晗看得发了呆，脚下几乎都迈不动步了。 郑雯雯瞪顾晗晗：二货，那是的殖民星引进的基因改造人！ 顾晗晗回瞪郑雯雯：没有你二，你还和基因改造人谈过恋爱呢！ 服务生笑得愈发迷人，一口白牙露出来：请允许我为您带路，通过这条走廊可以直接抵达我们的大厅。两位这边请，请小心台阶 和地球上大多数的高档餐馆一样，三月兔窝进门的中庭建在餐馆的屋顶之上。整个中庭装修成空中花园的样式，草木茂盛，鲜花怒放，都是从地球各地移栽而来的名贵花草。苍翠掩映之下，**雕塑，音乐喷泉，奇石怪木随处可见。中央是巨大的人工湖，湖面面积超过五千平方米，可用作停泊悬浮车。湛蓝的湖水之上，一道拱桥走廊通往大堂。拱桥两侧，人工湖中各人六座大型喷泉两两相对。水柱冲出水面数米之高才掉头向下，水花四溅打在拱桥的水晶顶棚上，啪啦砸砸宛若一场豪雨。 于是，顾晗晗内心里怀着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美人出怪兽的无限惆怅之情，和郑雯雯一起，昂首挺胸，顶着漫天飞舞的喷泉落雨，踏上水晶走廊。外星怪兽扣扣，手中一把大伞跟在顾晗晗和郑雯雯身后，一人一伞就将两个女孩儿罩了个严严实实，一滴水也溅不到身上，端是个天赋异禀。 郑雯雯提着裙子走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地面，脚下鞋子与水晶石敲击发出明快的脆响，头顶水晶顶棚水滴敲击叮叮咚咚，一时之间，颇感觉女王气质狂飙，于是转头夸赞顾晗晗道：公主殿下美丽动人。 顾晗晗也正自我感觉良好，遂投桃报李：女王陛下风华绝代。 外星怪兽扣扣攥紧雨伞把手，面目僵直，心中暗暗想：我才是美丽动人，风华绝代吧？ 走廊尽头，是几级台阶。走下台阶，是一个宽阔的露台。穿过露台，就进到了三月兔窝的玄关。身穿职业西装的大堂经理站在这里迎接她们。 大概因为是地球原住民的缘故吧，大堂经理的长相平民化了许多——至少离让人走不动路那种程度是还差得远。他礼仪周到的向两位女士行吻手礼，而后致辞：欢迎来到地球，‘三月兔窝’为您提供最纯正的发源地味道。我是大堂经理罗伯特陈 顾晗哈想：我离开过地球么，兔子？ 郑雯雯想：xx的xx，老娘的嫩手手啊，最后竟是让这么一张三瓣嘴给啃了，x的！ 兔子经理又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今天是两位么？有预约或者指定的座位么？ 顾晗晗从兔子经理嘴下抽回手，故作镇定地说：两个人，没预约，要靠窗户的位子。 好的，请稍等。兔子经理微微鞠躬，然后招收叫来一名服务生：宾尼，为两位女士选一张靠窗户的桌子，但也不要过于僻静。要视野开阔，明白么？ 是的，先生——两位小姐，请随我来。 穿过一个挂着许多巨副油画门厅——也许它们之中不乏世界级名画，但以顾晗晗和郑雯雯之不学无术，名画只见过《蒙娜丽莎微笑》印刷版的程度而言，是一概不认识的，感想当然更是没有——有感想也是认为门厅太长，走起来太累。 门厅尽头，推开一扇洛可可风格的大门，空气为之一新，一股草原的风迎面扑来，挟裹着青草特有的清新与舒适萦绕鼻间，让人忍不住多呼吸几口。一时间，天高地远，心胸开阔。顾晗晗和郑雯雯这回有感想了—— 这尼玛还是饭馆大堂么？这尼玛就是非洲大草原啊！ 整个大堂的装修特点有就两个字：真实。 虽然说虚拟现实技术完全成熟后，把非洲大草原搬到室内是很轻而易举的事，但这风，这空气，这天然的味道也能搬来就非常不容易了，那不是砸了大价钱就可以的事。可见高档餐馆到底是高档餐馆，怪不得能宰外星佬。 叫宾尼的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一个装修成半截木桩的桌子前，请她们坐下。座位内侧是茂密的灌木从，有鸟啄食浆果。顾晗晗把手伸过去，鸟就飞起来落在她的手心，同手啄食她的手指。顾晗晗被震了，娇躯抖动这蜷起手指——太真实了！指尖痒痒的，和真正有一只鸟在啄食一模一样。 宾尼探身过去，拉住灌木丛的枝叶向两侧分开，于是鸟飞走了，灌木丛消失了，玻璃映射进城市的夜景，原来是一副窗帘。宾尼合上窗帘，微微向她们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郑雯雯看着顾晗晗，忧郁的开口：我想我们办了一件蠢事。 顾晗晗面皮发红，思来想去只有耍无赖：反正都说了后悔也没用。不就是挨窗么？我没格调水平低，就爱靠窗户，咋的？！ 没有，没有，郑雯雯笑着说，我是夸你很好地诠释了外星爆发户，每年来地球旅游的外星佬那么多，傻大款、土财主啥样人没有啊？放心，你那不算啥，人家服务员见多了。 顾晗晗：你才外星暴发户，你们全家都是外星暴发户。 郑雯雯最讨厌外星人了，而外星人中最最看不上眼的又属外星爆发户，闻言便要拍案而起，然而运气不大好，桌子还没来得及拍，点菜的服务生就到跟前了，于是只好暂时认栽，忍下一口恶气。 穿马夹系领结头发梳得倍儿精神的服务生站在旁边，递上菜单，请两个女孩儿点菜。 顾晗晗接过菜单，打看一看，美轮美奂，不亏是高档餐馆啊，连一个点菜单都做到极致。 再仔细一看，完了，看不懂！ 通篇的宇宙通用语，连个图都配得那么抽象。顾晗晗的宇宙通用语它差啊，基本上除了数字啥都看不懂。 顾晗晗抬头看郑雯雯，心里就想：还是算了吧…… 原来，郑雯雯的宇宙通用语更差，这门课她一般都考个位数。 考验智慧的一刻到来了。 按照从某些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中得到的提示（武侠小说），当你由于某种原因不会点菜时，可以往旁边一指，宣布：照样来一份。这办法用哪儿用那儿好，堪称一把万能钥匙。 于是，顾晗晗低着头一边假做作看菜单，一边眼神就往旁边桌子上瞟。非洲大草原的桌子摆得稀啊，这事儿不大好干。顾晗晗眼睛都该瞟成吊梢三角了，总算看清楚—— 左前侧方的土坷垃旁，盘踞着一位胖子。该胖子西装革履，坐姿端正，风度翩翩。桌上雪白的蕾丝桌布，桌布上丝绸餐巾，全套刀叉，纯银质地的餐盘，闪闪发光的水晶杯子——总而言之，谱摆得很大。 奈何摆这么大谱，摆上来的东西就孤零零的一大肚敞口瓶外带一小杯子。敞口瓶有多半瓶无色透明液体，胖子正将它倒在小杯子里，一口一口慢慢喝哪。 顾晗晗有理由相信，那瓶子里的无色透明液体正是白开水无疑——哎，又是一个被地缘食疗法忽悠的傻孩子啊。 有病，得治，光喝水有个鸟用！ 喜马拉雅雪山水也好，南极洲泥盆纪冰川融水也好，白开水就是白开水，真指望那玩意儿治得好你的基因病？谁花钱喝这个谁傻缺——对，那胖子就够傻的。他面前那杯水，大概没三五百地元拿不下来吧？傻x，上我家喝去，五毛钱管饱。 pss，pss，这个pss掉！ 顾晗晗目光向下移，注意到右侧后下方的草丛里，蹲着的一对父子。 这对父子肤色偏红，红里透着黑，黑里又透着紫，反正说不清什么色儿。不过，别看人肤色差，穿着却很是富丽堂皇，堪称两枚移动的珠宝架子。看得顾晗晗很是羡慕，几乎想上去摇上一摇。再看桌子，内容也很丰富，杯盘碟盏摆了一桌，仿佛是个很优秀的模仿对象…… 服务生，给我……哦，不——幸好顾晗晗多看了一眼啊，不然今天这顿大餐就算是吃砸锅了。 两枚移动的珠宝架子面前是摆了满满一桌啊，可那碗啊，碟子里装的都是啥啊？ 白米饭，红米饭，黑米饭，黄米饭…… 酱油，醋，辣椒水，胡椒面，还有芥末，香油，沙拉酱…… 尼玛一道菜都没有，全是米饭加调料啊！ 这不是餐馆的大堂吧，这是餐馆的后厨吧？ 这已经不是地缘食疗法能够解释的了。 而且这两位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肤色变化并不算很严重的身体变异，在最新一版的《宇宙疾病病种名录》里，单纯的肤色变异甚至被归为e类，几乎不能说是基因变异疾病了。 大移动珠宝架子用勺子挖起一大块米饭往酱油水里一沾，飞快送进嘴巴大嚼。一面吃一面他还对同样吃得热火朝天地小移动珠宝架子说：尝尝，这才叫食物呢！ 顾晗晗顿时感觉到她十八年生命形成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难道说酱油泡饭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一时之间，顾晗晗颇有拔腿回家试上一试的冲动。 哎，矿产星来的狗大户你伤不起啊！可怜的孩子，从来没出过什么好东西吧？ 这个也只能pss掉了…… 顾晗晗的视线努力向更远的地方飘，试图寻找到一个可供模仿的对象。然而，能够入眼之处，全是惨不忍睹。至于再远，再远就看不到了…… 顾晗晗彻底xiele气，合上菜单，抬头看服务生：你给推荐一个呗？ 郑雯雯也怕服务生给推荐个白开水，生菜叶乃至于白水煮青菜之流的有高档餐厅特色的地球菜，忙补充道：不是特色菜也可以，关键要口感好。 服务生给推荐了一个：秘汁盐渍乳黄瓜，并大肆夸赞道：这道菜是选用夏至当天成熟的黄瓜，佐以我们的秘制酱汁。我们的食盐都是取自三千米高度以上的悬崖岩盐加各种天然材料精制而成，我们的醋汁都是正宗的山西老陈醋，五年陈酿以上，我们的酱汁都是…… 顾晗晗和郑雯雯对视，然后一起摇头：吃个拍黄瓜我还上你家？ 服务生想了想，又给推荐了一个：珍珠翡翠玉芙蓉。 名字听着倒是靠谱的样子。顾晗晗想，应该是rou丸汤之类的吧？珍珠是丸子，翡翠是青菜，芙蓉是鸡rou末，嗯，青菜鸡蓉rou丸汤。荤素搭配，有菜有汤，挺好。不过……真的是青菜鸡蓉rou丸汤么？顾晗晗不确定地看向郑雯雯。郑雯雯倒是痛快，直接就问：那你给介绍一下。 于是，服务生照例用赞赏艺术品的口气推销道：这道菜是我们‘三月兔窝’的招牌菜之一，由我们的一号厨师长亲自烹饪。这道原料全部选自地球北纬23.26±0.1度之间非机械化种植农场手工栽种的小白菜，取菜心部分与古老的太仓白蒜微煎，口感微甜清香，非常值得一尝。 素炒小白菜啊！ 合着珍珠不是丸子是大蒜啊！ 郑雯雯没忍住，笑了。 还非常值得一尝呢？谁爱尝谁尝，反正我不尝。 顾晗晗恼羞成怒：花钱费力的，吃顿大餐我容易么？你们就这么调戏我？ 啪地将菜谱往手上一合，顾晗晗抬眼向服务生：我们是地球原住民？ 对面郑雯雯跟着点头以壮声势，脸上的意思相当明显：所以菜叶子自来水之类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忽悠我们了哦。 非常抱歉！服务生深深鞠躬，道歉地态度相当诚恳。然后，直起身来，他上前一步，将顾晗晗手中的菜单掉了个，手指飞快的滑动几下，调出一道菜羹，说道：这样的话，我们郑重向您推荐这道汤菜，皇后浓汤。 皇后浓汤啊？ 顾晗晗仔细分辨眼前的投影。浓白清透的汤汁里一些莲花状不明物体，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怀疑， 这是……顾晗晗迟疑地抬起头，这像是萝卜汤啊？ 的确就是萝卜汤，您的眼光不凡，判断准确。服务生赞扬她道。 顾晗晗赌气将菜单给扔了：什么玩意儿啊？简直就是家黑店。 郑雯雯问：我说，你们家难道就没道荤菜么？ 本着闹事的原则，顾晗晗补充提示：比如说土豆炖牛rou，糖醋排骨什么的？ 奈何点菜的服务生不肯配合闹事，没说吃土豆炖牛rou请出门右拐，隔壁不远就有家东北菜餐厅啥的，反而一本正经地道：很抱歉，本店是全素食餐厅。 郑雯雯看服务生胸口的姓名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拼读：f-u-z-z-y，fuzzy。 费斯？顾晗晗紧跟着开口，美种费斯垂耳兔？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是‘三月兔窝’了。郑雯雯说。 我也明白了。顾晗晗摊手，我的错误。说完就要拿包起身。 两位小姐这样美丽，为什不尝试一下素食呢？虽然没有直接阻拦，但这位花名垂耳兔的服务生开口的时机恰到好处。他彬彬有礼的说，按照银河系通用的食疗标准，素食比rou食更具有美容功效……比如说我们这道皇后浓汤，全银河系的女士，凡是尝过的评价都非常高。 如此这般赞扬了一番素食的好处之后，这位服务生忽然语气一顿，探过身用只有三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两位就点这道菜吧！其实这道萝卜汤是照2000多年前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的慈禧太后拜佛的素膳食谱弄得，正牌的历史文化遗产。别看只是萝卜熬汤，实际前面用了三十多种rou哪。什么煎炒烹炸，爆溜焖炖，凡是数得上的技法，这道菜都有。出来比rou好吃，而且还让您唱不出一点儿rou味来。您想啊，慈禧太后都尝不出来。现在点我可以给您打九折，还送两碗绿畦香碧水晶饭，啊，就是白米饭。您看，您只点一道菜，有能吃好又能吃饱…… 天哪……你们这些挂羊rou卖狗rou——哦，挂青草卖rou汤的兔子们！ 顾晗晗仰望星空，实在无话可说。 垂耳兔眨了一下眼，一笑露出俩儿酒窝：两位可一定要保密啊，否则我会被老板追杀的。 顾晗晗发现，这只兔子笑起来还听好看。不是基因改造人那种美到让人大脑缺氧的好看，而是从心里向外让人觉得熨帖的一种好看。 你也是地球原住民吧？勤工俭学的大学生？郑雯雯笑着问。 是啊，垂耳兔笑笑地说，我是黄庄大学地贸专业的，二年级。 郑雯雯大眼睛瞪圆了，恬不知耻地宣布：我也是黄庄大学地贸专业的，比你低两届。 哦？垂耳兔炸了眨眼睛，瞅着郑雯雯直乐。 889755412——郑雯雯嘴皮飞快地报出一串数字。 顾晗晗抚额：又来了，雯雯你刚踹了你男朋友换的电话号码好吧？有感于郑雯雯一年换十三次电话的豪举，顾晗晗只有在心里盼着这只兔子反应迟钝，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儿。 反应迟钝的兔子，郑雯雯是不会为它浪费一个电话的！ 然而，遗憾的是，兔子反应很快，立即回应道：费思域，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下次告诉你。 然后，就全是眼神交流了。 顾晗晗实在是看不下去。一场新恋爱这就算开始了？她咚地一声敲上点菜单，大声宣布：皇后浓汤是吧，好，我们就点这道菜。 费思域立即转回职业化的表情：好的，皇后浓汤一份，配绿畦香碧水晶饭两例，请稍侯……礼仪周到地一欠身，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