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荆楚,冷峻如岩石般少年的剑锋
简瑜行到店前,但见那少年却仍是站在那儿。 简瑜本是少女心性,刚才的不快来得快去得更快,又加之,头前才因为自己一时不意,害死了潘大,她也就将这歉意随意就加到别人身上了。因柔声对那少年道:“你还要站这儿?这沙漠的夜来得可快。又冷。这里本就是客栈。你不进去?” 那少年仍是不理。 简瑜见他总是不答,也不想再管他,娇哼一声就要摔门进去。却听得一个清脆稚气却坚定的声音:“你确是姓简?” 这一问却是点到了简瑜今日所有的怒火上,她于是转头恶狠狠得说:“怎么?姓不得简?” 少年道:“你既姓简。那么,你可识得我?” “为何我姓简就要识得你?” 少年便不再开口。 简瑜实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但见他态度倨傲,又兼好容易稍稍平静的心又被他激起怒意,实不想再去理他,重重一摔门进去了!摔门声过后,是简瑜的骂声:“冻死你个小鬼!” 却听得从楼上幽幽传来她娘的声音:“外面可是有人?” 简瑜答到:“没有人,只有个木头。” 她娘沉默良久,似是在思度。简瑜当她只是随便一问,便不再管。 —— 夜。 夜,仿佛一下被扯下来的巨幕。于是简瑜去掌灯,刚点了灯准备回房去休息了,却听她娘又道:“你去叫他进来,我要见他。” 简瑜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她自记事以来,娘亲除她以外从来不单独见任何人,准确来说,她从来不知道她娘亲见过她以外的任何一人。更何况,这还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少年。但怎奈母亲吩咐,她虽万般惊诧不愿,也只得照做。但心想着夜幕已降,那少年八成是已走了。 简瑜提灯开门,却照见那少年仍是站在门前。 “你进来!我娘要见你。” “你娘可是姓简?” “是。” 简瑜不再说话,少年也不再说话,跟着她的步子进得店来,上了楼去。简瑜返身回去关店门,只听得她娘亲说道:“你进来。”少年便进去了。 楼上,房间门关上了。楼下,店门也栓上了。简瑜点了蜡台,吹了灯笼,上楼回房,“砰——”的一声,把门关得雷响。 —— 房间里,灯火如豆,轻闪微跳,只把那桌子周围照得亮些,别的地方仍是一片昏黄。一女人危坐桌边,背着门。待少年进得门来,她只轻轻说一声:“你过来。”头也不回。 那少年便走到女人右前方,油灯正照出他的左脸,轮廓磨砺,十分冷峭英俊;唇厚而鼻挺,稚气而又坚韧。他左手持剑而立,略微颔首,见得眼前之人生得面圆而眼明,眼角微有皱痕,虽不饰珠钗,却自然华美,竟是一中年美妇,隐隐与刚才领他进店之人有八分相似。 少年开口道:“可是……” “砰——”一声大响,却是简瑜关门之声打断了他的说话。那中年美妇微一皱眉,少年却无甚反应。待声音过去,少年接着道:“可是前辈叫我来的?” 那中年美妇略打量他一眼,轻轻转身向灯,拿起桌上细针,悠悠去挑那灯芯,轻笑道:“前辈?你态度倨傲,哪里当我是前辈。叫我简素吧。” 少年默然不作声。 简素接着道:“你就是荆楚?” “是。” “拿来吧。” 荆楚仍只是不动。 简素笑道:“你不信我?” 一阵沉默。 简素道:“你走吧!” 荆楚闻言,大吃一惊,面露尴尬。他本以为简素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相信她便是他要找的人,谁知她竟直接要他走。他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一般情况,按他傲慢的心性,别人让他走,他却是没理由再站一秒钟的,可是不论怎么看,眼前这简素就是他父亲临终前叮嘱要交托书信之人,奈何她竟不肯自证。 摇摆一阵,因事关父亲遗命,且父亲说得明白,“必须亲自将书信交到她本人手里!”,荆楚大意不得,思得此处,他抬脚便走。 简素仍只是坐着。 荆楚出得门来,正下到木梯中间,门外便一阵勒马嘶鸣,接着就有人把那木门拍得雷响。 简瑜听得响动,将外衣披着,端着蜡台,一脸怒容,边骂边从房间里出来。刚走到与荆楚并肩,那门外的人却已然奈不住了,猛地发力,只见那门栓当中断开,一扇门也险些掉了,直撞在旁边的土墙上晃晃荡荡。从破开的门中,走进来一群大汉。 简瑜好不生气。怒立当场,勒眉断喝:“哪里来的强盗?” 那进来的人些,也不理她,只是四下急搜,不知在找些什么。只翻得桌凳乱毁。 简瑜一步急出,一指就向临近一汉子点出。只听得一个声音应到:“慢动手!就是老板娘了吧。我手下人粗手粗脚,又着急得很。开罪了老板娘,打烂了东西,原是我们不对。凡老板娘有何损失,我一定三倍赔偿。”这声音如莺鸣翠柳,十分动听。不用看,定是一绝色女子。但她口内说是不对,言语中却听不出有丝毫自觉不妥的地方,也不制止手下。 简瑜一指顿住,寻声看去,但见刚进门处,有三个大汉一动不动地守在一人身边。那人身形与自己倒有几分相似,一看便是一女子。因站立在三个大汉中间,只及三个汉子的肩头,显得十分娇小。只见她头戴一笠,笠上垂纱,将脸全遮了。 简瑜道:“你便是他们的主子了?” 那女子也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