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鬼交往少有的梦

    从此以后，梁大魂隔三差五地来他家住，福荣庭每每关照他茶饭。这事福荣庭和家里人只字未提，他怕他们害怕。横竖只两年，两年后他就走了。

    半年后，两人竟成了人鬼知己。梁大魂常把一些人所不知的事告诉福荣庭；福荣庭呢，有时买些纸钱冥钞烧化了，给他当零钱用。

    不知不觉又一年多过去了，夏天的一天夜里，梁大魂又来了，他对福荣庭说：“福哥，你们这村北梁后东北角的红土梁山下，顺山根与地的交界处，在茂盛的野草里有十几棵十年以上的老黄芪，这家伙不比人参差，它不仅益气固表，托疮生肌，用于诸虚之症，而且他们吸地之精华天之雨露既久，已有了一种灵气，进入人体通五脏达四肢，疏通全身经络。它这种特殊功效是众医所不够重视的。在它们四周还有许多小黄芪，有的也已七八年，五六年不等，他们虽没有那些老芪力强，但它们都是那些老芪的子孙，受地理环境的影响，也算好的了。因那里土质特殊，故那里的植物都较特殊。福哥，明天挖了来，只保留自家用，它可是能给你益寿延年注颜固齿的好东西，只是周围野草太多。明天上午巳时我在那儿等你。你去了之后，只要看到那儿的野草前弓后仰大幅摆动，在那里找就能找到，那山的北面还有一些大黄、桔梗、柴胡和甘草，也都有些年头了，都是好药，以后尽管去采，保管比你买来的效果好。”

    “可有麻黄吗？”福荣庭药房现在正缺麻黄，是以随口提出这个问题

    “麻黄这山上没有，只有陈家沟村的后滩，地里长着许多，也是多年的好药，只是离得较远。再就是东南方二百里外有个旗下营小镇，镇前有个斗金山，那斗金山上有些好麻黄，根深苗壮年岁又长，只是不太多。当地的人大概不认识，反正无人采。但是那地方路太远山又高，你是去不了的。你只把附近的这些药挖了来就行。”

    第二天上午，福荣庭背了布袋，拿了工具真就去了红土梁山下，这里有一股奇特的泌人心脾的清香。山根与麦地衔接处，野草分外茂盛。他刚站定，就看到有一片茂盛的野草前弓后仰点头弯腰，大幅摇摆似舞蹈之状，但这天并不刮风。福荣庭知道这些草摇动是梁大魂所为，他在指点自己。那野草上雾气氤氲，说明这里地气湿润。他放下布袋马上动手挖，每挖一棵，不待他动手去拔出，那老芪就自动跌出土坑，没多长时间，就挖了十来颗，每一棵像小树一样支支叉叉有好几斤重。他看到周围还有些半大不小的黄芪挨挨擦擦。抬头往上看，到处是大黄甘草，再往前走几步，又发现许多柴胡桔梗。没想到这里竟是药园子。福荣庭就高兴地自语到：“唉呀，多好！满山都是宝哇！”

    从此，他的药房只要缺了这几位药，就命儿孙们来这山挖。既有好药材，福家看的病人就好得快起来，这个医疗世家的名声也一日比一日更大了。

    梁大魂和福荣庭相交不知不觉已是两年。这是一个春天的夜晚，福荣庭又在制药，梁大魂兴高采烈地撞开门卷了进来，现形落座后说：“福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三年难满，再过十几天，咱们就是隔世人了。”

    福荣庭猛得醒悟，他该要走了，可是不知道他怎么走，就问他，“你怎么走？”

    梁大魂满脸神秘地拉了拉凳子，凑在了福荣庭近旁说：“我找好了替死鬼。我村霍英才和他媳妇玉珍两天前大大地吵了一架，这两天仍不说话，后天玉珍的侄儿要过十二岁生日，玉珍明天就要独自一个人骑驴去信合村娘家，后天参加生日宴会。明天大约在未时路过大头山，山下有个干河床，那河床有个弯曲之处很隐蔽。而那山项上有几块大石头早已摇摇欲坠。玉珍路过那儿要到河湾隐蔽处小解，恰在那时，那石块也该落下山来。到时候，只要我把那石头稍作指引，就会把蹲在河床的玉珍砸死，她就替了我，我也就难满了。十几天后，我就转生去了，咱俩这不就成了隔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