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所谓大师
夜色中,去往东北某小城的火车缓缓地爬行着。火车外一片萧瑟,寒风摩擦着绿色的车皮发出呜呜的呼啸声。 车厢内充斥着臭脚丫子和方便面混合的味道,好在唐少对这样的味道已经熟悉了,欧阳北燕经过两站之后也渐渐失去了味觉。 漫漫长夜,唐少和欧阳北燕随意聊起了过往。 “你没上过学?!”唐少听到欧阳北燕说起自己的过去也不由得惊讶,不敢相信眼前知书达理的欧阳北燕竟然没有上过学。 “小时候我都是在家上学的,后来跟着叔叔,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你多大就开始工作了?” “不知道。如果从进入实验室开始算的话,大概三岁吧。” 又是一条让唐少惊掉了下巴的信息。 “你三岁就跟你叔叔了?你爸妈呢?” 听到爸妈两个字,欧阳北燕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她把视线转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很久才蹦出两个字:“死了。” 深夜的车厢突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带着怪味儿的暖意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唐少突然觉得整个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在说话似得。 在这短暂的安静里,唐少的脑袋里快速闪过各种结束这个话题的应答,但最后都化作一句:“对不起。” 欧阳北燕却很随意地回了一句:“不用在意,已经二十多年了。” “我们什么时候下车?”欧阳北燕首先转移了话题。 “终点站,我的老家。” “难道我们不是要中途下车甩掉麦克吗?”欧阳北燕有些惊讶地问道。 “原来我也是这么计划的,到火车站之后我又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就算我们甩掉了麦克,又能去哪儿?如果我们只是想呆在这件事情里不出局的话直接跟着麦克就好了,既然选择离开他就得找别的途径了。” “那去你家又能怎么样?” 没想到唐少竟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始直勾勾地盯着欧阳北燕的眼睛。欧阳北燕被唐少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难道你怀疑我?”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 “嗯。”欧阳北燕被唐少的一脸严肃感染到一般,很认真地回答道。 “我被牵扯进这件事,是偶然的吗?” “当然。”欧阳北燕干脆地回答。 唐少沉吟了片刻,又犹犹豫豫地问道:“有没有可能这件事不是偶然,只是你不知道。” 唐少这一问似乎难到了欧阳北燕,她也开始犹豫了。 “这……也许吧。我确实很不了解叔叔。他好像有很多秘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也许是那张纸条,具体我也说不上,就是感觉应该回家看看我妈。” 或许是因为提到妈,欧阳北燕又一次沉默了。 温暖,又有车外低沉的风啸声和车内勾魂一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唐少和欧阳北燕便相互依靠在一起睡着了。 突然,列车一个震动,似乎是停了。唐少和欧阳北燕都被这样的震动惊醒了。 “这是哪儿?”欧阳北燕迷迷糊糊地问道。 唐少勉强睁眼看了一眼窗外,随意地回答道:“山海关,还早呢。”便有闭上眼睛睡了。 春节过后的返程的余温还未散去,虽然是凌晨的列车但还是上了不少人。拥挤的人群中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挣扎着挤进了车厢,引得人群一阵的咒骂。一上火车中年人便脱掉了裹在身上厚实的绿色军大衣,随手扔在了洗手池上。也许是因为紧张,他并没有脱掉头上的毛线帽子和那副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大号墨镜。 中年男人上车后不久,五个光头大汉也尾随而至。他们身后是两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紧紧拉着大汉的衣服而另一个正在冲着对讲机大喊:“人在三站台呢,不听劝阻闯进来的……小王也被他们打了,快来支援。” 然而光头大汉的身体要比小王强壮了不知多少。可怜的小王就像一条尾巴一样被大汉拖到了火车门口。 “我看见他进来了,散开找找。”一个带头的大喊一声,五个人便四散开来。只有那个拖着一条“尾巴”的大汉终于被身后的小王拽得恼了:“我说你是不是死心眼儿啊?你老跟我较什么劲啊?” “你们没票就不能进站。” “我们不是都进来了。你先把手撒开,我们又不上车。” “谁知道你们上不上车啊,别以为你们是黑社会的我就怕你。” 光头大汉无奈地摸摸自己的秃头,很无辜又很无奈地说道:“谁黑社会啊。张老板知道不?鸿运集团张老板,那是我们老板。有个小子偷了我们老板媳妇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收拾那小子?”刚说完,光头大汉的脑袋立刻挨了响亮的一巴掌,挨揍的大汉立刻回过味儿来对着打他的光头嘿嘿笑道:“都是被这小子给气的,一时没管住我这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