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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女人生产,那都是一脚迈进鬼门关的凶险之事。

    即便是最后能够母子平安,其亏损的心血和体力,也绝非轻易就能补足的,便是平民百姓家的搀扶,也是要好好躺在床上歇歇日子的,何况如乌雅格格这种养尊处优的贵女呢,总是要大补特补一番,也正是因为如此,用过参片提神,还喝过两剂补中益气汤药的乌雅格格很快就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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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也是避免其他人借此事在御前攻讦四爷,不然谁敢说护卫就没有抓人拿人的权利,那些仗着家丁院工抢男霸女的纨绔子弟,那些仗着有些背景就欺行霸市的商贾,又算什么呢!

    待到乌拉那拉氏一族精心挑选出来的两个格格进府时,春晖阁里的一应庶务都已经交到了甄妮和戴斯手里。

    乌拉那拉氏的两个小格格玉湖和清雅,进来府里,亦是满脸懵。

    眼前的情境,貌似和家中长辈所言相距甚远啊。

    因为就在她二人进府的第一天,弘晖这个心眼儿都已经偏到胳肢窝的人就给二人来一出下马威。

    不同于甄妮和戴斯入府时候的一切从简和偷摸鬼祟,乌拉那拉氏两位格格是以正儿八经的纳妾规矩从乌拉那拉氏的祖宅抬出来的,虽然喜轿不是大红色,但是却是给亲朋好友都下了请帖、很是庄重地办过喜宴的。

    除了没有正头娘子的三书六聘和一些大婚才有的繁琐环节,简直不要太正式了。

    作为养在嫡母身边的庶出格格,能够如此风光地被抬到亲王府里,夫君更是雍王爷的嫡长子弘晖阿哥,便是不能坐正嫡福晋位子,却也足够让玉湖和清雅心中欢喜,何况这场喜宴还是那般正式隆重。

    说句有些出格的话,她们简直就是将自个儿当做弘晖的嫡福晋看待了。

    只可惜,这一切美好幻想,随着她们二人来到春晖阁里,便彻底被破灭了。

    虽然弘晖之前已经纳了甄妮和戴斯二女为妾侍,但是因为二女的一些出格举动和来历,府里并没有正式对外通知此事,即便是坊间有些荒腔走板的传言,却也因为被传得过于荒诞不羁,除了那些家里有小格格到议亲年纪的人家。大部分人都将这种传言视作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而乌拉那拉氏一族那边儿,因为几位老福晋都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要送到四爷府里伺候的小格格,又并非是自个儿珍惜重视的小孙女,反而成为了京里唯一能够顺利打探到内情,却连问都没问过的人家。

    玉湖和清雅二人,更是满怀期待和野心来到了四爷府里。

    而此时此刻,弘晖穿着一袭暗紫色袍服,手挎二女,满脸冷色的站在庭院里,可不就相当于是兜头泼给二人一盆冷水,还是数九寒天里在野地冻出冰碴的那种。

    玉湖和清雅愣眉愣眼地瞧着弘晖许久,这才屈膝见礼道:“婢妾见过弘晖阿哥,弘晖阿哥吉祥。”

    这还真不能怪她们不懂规矩、有失礼仪了,实在是打击太大,反应不过来。

    好在弘晖也没有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他特地站在庭院里,也不是为了让二女早些给自个儿见礼的,他很是随意地冲着玉湖和清雅抬抬下巴,冷幽幽的说道:“起吧。”

    说完,他已经拉着甄妮和戴斯二人坐在了宫婢摆好的太师椅上。

    他眼神冰冷地上下打量着已经站起身的玉湖和清雅,慢条斯理地抿着热茶,沉默了有半晌,这才开口问道:“你们是新人进门,照理是该让你们早些回房休息,但是咱们府里规矩大,这新人进门了,总要给府里的jiejie们见个礼的。”

    说着,他抬手先指了指自个儿左手侧落座的甄妮,又指了指自个儿右手侧的戴斯,依次为玉湖和清雅介绍着身旁女眷的身份。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玉湖和清雅瞧着弘晖身侧的两个西洋女郎,虽然大觉屈辱,却仍然是规规矩矩地屈膝见礼道:“婢妾玉湖、婢妾清雅,见过二位jiejie。”

    那模样,别提多柔顺谦和了。

    弘晖斜睨二女一眼,“这春晖阁里就你们姐妹四个人,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说完,他也不管才刚入府的玉湖和清雅如何考虑,挽着甄妮和戴斯二人就直接往身后的上房里走去,独留下她二人如同小可怜似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同于甄妮和戴斯孤身一人进府,二人到底是出自乌拉那拉氏这种大家族的格格,除了从小陪着二人一块长大的小丫鬟外,府里还给二人新添了一大二小三个人伺候,这会儿才刚刚和大力婆子搬着二人嫁妆赶过来的小丫鬟,瞧见自家格格站在院子里发呆,便知道不好,连手里拎着的包袱都不管了,赶忙来到二人跟前儿,异口同声的问道:“格格,您这是怎么了?”

    清雅性格内敛些,便是心里不高兴,却也没表现出来。

    她强作笑脸地拍拍从小陪着自个儿一块长大的近身婢女小兰的手背,宽慰道:“无妨,只是想在院子里等等你们而已。”

    不同于清雅的内敛性格,从小被嫡母故意养歪的玉湖,却已经彻底炸毛了。

    她柳眉倒立地抓着同样是陪着自个儿长大的近身婢女子兰的手,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就知道嫡母孟佳氏没安好心,果然如此,要是这门亲事真如她说的那么好,她会舍得让我出头,还拿出自个儿的私房体己钱儿贴补我上千两压箱银做嫁妆,等我回去的,看我不撕碎她那张伪善的脸。”

    随着玉湖这么一咋呼,这些从小就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小丫鬟就明白过来了。

    已经要扶着清雅格格回房的小兰,脚步微顿,低声问道:“格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被问到头上的清雅无奈地回头瞧瞧还在那里跳脚咒骂的玉湖,低声答道:“没事,都是一些小事,咱们先回去吧!”说完,她对着已经要过来引路的小宫女颔首一礼,又对身后抬着箱笼的大力婆子点点头,迈步往自个儿的住所走去。

    小兰见状,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不再言语了。

    她蔫头耷脑地拎起丢在地上的包袱,紧随在引路宫女的身后,一手挎着包袱,一手扶着身形微晃的清雅,一声不吭地绕过前庭回廊,往后后罩房那边儿走去。

    此时,春晖阁的管事嬷嬷福嬷嬷就站在不远处的西厢房廊下阴影中。

    虽然乌拉那拉家是说挑选了两个最合适的小格格送过来,但是她一想到春晖阁现在的情形,便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会躲在阴影下围观。

    瞧着弘晖阿哥一点面子不给新进门的格格留,福嬷嬷心里不安,却也没办法。

    随着乌拉那拉氏几次三番地派人来找甄妮和戴斯的麻烦,她这个管事嬷嬷都被弘晖当做是叛徒了。

    不过她虽然是大权旁落,但是还是给两个新格格安排了比较合适的居所。

    后院,一排五间的后罩房,瞧着是不如前面的正房宽绰明亮,但是也是坐北朝南,而且朝南向上,还开着大大的花棱窗,新换过窗纱,倒也还算是不错的住所,这也是福嬷嬷能力范围内的最佳安排了。

    毕竟后院两侧的厢房,现在已经都是甄妮和戴斯的居所了。

    一共五间,福嬷嬷为求公平,不让两个小格格自个儿闹起内讧来,特地空出最中间的一间,将剩下的四个房间重新布置,一侧两间,内间稍微狭窄些,除去床榻、妆台、衣柜这些必不可少的家居摆设,还在后墙根儿隔出小小的净室,外间则布置成待客小坐的厅堂,倒是清幽雅致。

    清雅年纪稍长些,住在东侧向上。

    玉湖年纪稍小些,住在西侧向上。

    不过即便福嬷嬷认为自个儿已经安排得足够公平,却还是闹出了乱子。

    春晖阁的小厨房在西北角上,那是一处独立在外的两间小屋,照说这厨房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夏日里,各处都是窗门大开,谁要是住在厨房的附近,那真是遭罪,单单是那股油烟味就足够膈应人的,但是却占着用水方便这个便宜,冬天用饭,也更加方便些。

    这样一来,也就可以用有利有弊来形容了。

    不过玉湖这个人,别看她是记名嫡女,实则是庶出,但是从小就被嫡母故意娇惯,那住处亦是宽敞整洁的大北屋,吃穿用度都比照着府里的嫡出格格们,真没遭过罪、受过苦,突然让她住到后罩房,还紧挨着厨房,一张脸都快黑成锅底的颜色了,加之之前还被弘晖阿哥无视,怎么可能就顺顺当当地住进去呢……

    闹呗……

    虽然说是后院的后罩房,但是距离前面正房主屋,亦不过是几十步远,她放开嗓门这么一闹腾,前面正蜜里调油的弘晖和甄妮、戴斯就毫无意外地听到了。

    本就瞧不上乌拉那拉氏出来的这两个小格格的弘晖,真是如同凶兽般怒了。

    茶碗摔在桌边儿,点心匣子摔在门口,可谓是一片狼藉。

    进府第一天,玉湖就给弘晖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形象,也同样连累了和她一块进府的清雅,弘晖摔过东西,仍然觉得不过瘾、不解恨,冲着门外就是一嗓子,正双腿打颤的常福闻声,忙推门进来。

    “新格格进府就这样不安分,扣她们三个月月钱,小惩大诫。”弘晖黑脸吩咐道。

    常福闻言,不敢怠慢,忙应声往后院去给才进府的两个小格格传信去了。

    已经在后罩房靠东边两间的住所里,低声和近身婢女说话的清雅,苦笑着让小兰送上一角碎银子做打赏,便客客气气地将常福送出去了。

    小兰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明白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是不敢当着常福的面大小声,但是却在心里替自家格格抱委屈,她强作笑脸地将常福送出门,便已经是她的忍耐极限了,等她转身再回到清雅的身边时,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直接抱怨道:“格格,弘晖阿哥这事儿做得也太过分了。”

    “好啦,你们都找地方坐下吧,别着急收拾行李了。”清雅闻言,苦笑着道。

    她怎么可能就不委屈,虽然她是庶出的身份,但是她的阿玛亦是庶出,家里嫡母亦是个不错的性格,对嫡庶子女都是一碗水端平,该请先生的时候,亦同样替她请先生,从未苛待过她这个庶出格格。

    这次她被送进四爷府伺候,和玉湖的情况,又是不大相同,完全是因为她家里就她一个格格,老福晋的安排,她拗不过、她的亲额娘拗不过、她的嫡额娘拗不过,连她的阿玛亦是拗不过,老福晋不舍得她的亲孙女做小,一个口信传过来,这倒霉的差事就落在她的头上了。

    她阿玛和她的嫡额娘都曾经为此时去找过老福晋和老爷子,可惜没有用。

    这倒霉的命运落在她的头上,她不甘心、她委屈,又有什么用呢,她就算是心里再委屈,但是为了家里的兄弟、为了阿玛,为了嫡额娘和亲额娘,也就剩下忍耐二字了。

    她苦笑着瞧瞧做义愤填膺状的近身婢女小兰,柔声说道:“别为了这些事不高兴,既来之,则安之,便是咱们再不高兴,便是咱们再委屈,又有什么办法呢,再说这里的环境也不差,瞧瞧这屋里的摆设、瞧瞧这床榻上的被褥枕头,也是样样精致的好东西,这也是一种有得必有失吧。”

    说完,她又瞧瞧身侧方桌上摆着的红烛,扭头对着小兰吩咐道:“你去西边瞧瞧,要是玉湖meimei还没歇息,便说我愿意和她对换住所,让她别再不高兴了,到底是进府头一天,实在不好为了这些小事就闹得弘晖阿哥不高兴了。”

    “格格,您就是太心软了!”被吩咐到头上的小兰,满脸不高兴的反驳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清雅笑着摆摆手道,催促着小兰快些去。

    她是真不想再跟着胡闹耍性子的玉湖一块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