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春祭大典 （下）
咸阳城原城门口处，虽然城墙已经拆除，但进入咸阳城的大路并没有变化，此时这里聚集了大批的大秦官员，为首的人正是大秦的丞相李斯。 现在的李斯还是大秦的左丞相，也是唯一的丞相，因为昌平君的关系，大秦一直的左右丞相设置，现在有被取消的迹象。 在昌平君叛秦之后，嬴政就一直没有任命右丞相的迹象，也没有敢上书让嬴政任命右丞相，因为这不光会触怒嬴政，同时还会得罪李斯。 虽然李斯肯定会升为右丞相，但会多出一个左丞相分权，那里比得上现在，李斯虽然是左丞相，但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小圣贤庄搬迁到咸阳，这可是一件历史性的大事件，这代表着一直没有表态的儒家，终于承认大秦的正统统治了。 李斯出现在这里，正是为了迎接小圣贤庄的掌门伏念。 对于小圣贤庄态度改变，李斯也是感慨万千，他前脚刚离开桑海城，后面就传出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让他十分的震惊。 当然让他更震惊的是，小圣贤庄态度的改变，夜无忌起了重要的作用，这是夜无忌立下的功绩，本来这在平常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加大对夜无忌的封赏就是了。 反正夜无忌从小的表现就和其他人大不相同，已经立下了很多功绩，在多一个也没有什么，虽然这次的功绩真正来说有点大。 可是在李斯回到咸阳城之后，就明白储君之争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咸阳城内的流言，一切都是指向扶苏，本来今天迎接伏念，扶苏怎么都比李斯合适。 可是因为这些流言，就换成了李斯。 咸阳城的流言都是指向扶苏，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偏偏夜无忌立下了巨大的功绩，怎么看着都好像是夜无忌的逼宫，逼嬴政立他夜无忌为太子。 这一刻咸阳城起码有八成的人都以为这一场风波是夜无忌在暗处搞鬼，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扶苏和夜无忌两人适合成为太子。 至于胡亥，因为他天真的表演，这场储君之争绝大多人都没有把他算进去。 当然这绝大多数人之中，并没有包括李斯在内，别人不清楚胡亥的立场，他可是很清楚的，赵高明里暗里已经和他暗示了很多次，不过都被他无视了。 储君之争，或许很多人需要站位，但他不需要，他是谁，大秦现在唯一的丞相，一路协助嬴政攻下六国的重要功臣，无论谁即位，都不会亏待他。 眼下他的地位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再进一步的话就是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了，如果换做以前，或许还有分封的奖励，可不分封是他李斯坚持的国策，如果真要分封的话，当初大秦刚建立的时候，他就可以从嬴政那里拿到封地了，还会等到现在。 这样的李斯，是根本不需要站位的，相反一旦站位，选对了没有奖励，选错了则是万劫不复，他李斯是那么傻的人吗。 当然李斯也心中也不是没有自己想法，以他的看法，扶苏肯定是不适合即位的，胡亥更不行，这样一个长于深宫的人，或许在他自己认为自己有几分厉害，其实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 胡亥或许觉得他的演技很厉害，可是李斯是什么人，一路从最底层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见过的人太过了，这样的胡亥或许现阶段还有些不错，但一旦即位，肯定会暴露本性。 说起来胡亥到是和当初的吕不韦的性格有些相像，没得势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本性，一旦得势立即暴露自己的本性。 到是夜无忌的表现一直很得体，虽然有时候做事很不着调，但大体上来说，却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而且夜无忌上位，看他的一贯表现，法家的地位肯定不会改变，相反如果扶苏上位，儒家的势力很快就会赶上来。 这是因为扶苏和夜无忌完全不一样，扶苏是把自己当做儒家的人，而夜无忌则是把诸子百家都当做可以利用的对象，说利用有些功利了，准确的说是把诸子百家当做工具，无所谓谁高谁低。 这点就是嬴政对扶苏最不满意的地方，帝王是利用一切对帝国有利的东西，而不能让东西具有主导权。 李斯的毕生信念就是让法家发扬光大，怎么能让扶苏破坏了自己一生的梦想，所以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李斯只能抛弃扶苏和赵高合作，推胡亥上位，这是嬴政唯一没有算到的事情。 如果李斯不跟赵高合作，赵高就算杀了李斯也办不到天衣无缝的假传圣旨，这样就算胡亥造反，扶苏有蒙恬的三十万黄金火骑兵相助，在加上扶苏长公子的身份，就算大秦陷入内乱，也能很快摆平。 李斯当然也知道这样的选择或许会让帝国陷入内乱，可是在面对整个天下，还是自己的法家，李斯最终还是选择了法家，这是这个时代人的通病，虽然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百姓，可始终把自己所属的门派立于天下百姓之上。 而在这样的时代，帝王的权力，是可以一语就决定一个诸子百家的兴衰，李斯为了法家作出这样的决定也是迫不得已。 当年的杂家何等风光，势力直追诸子百家的前四，道儒墨农，可是最后还不是烟消云散，差点道统灭绝，更是没有人敢在明处称自己为杂家弟子。 当年大秦虽然没有统一六国，嬴政剿灭的只是在秦国杂家的主脉，其他六国的杂家弟子，嬴政也是鞭长莫及。 可最后杂家还是差点灭绝，其他的六国在嬴政灭了杂家主脉之后，不约而同的剿灭境内的杂家弟子，因为杂家的弟子犯了忌讳，虽然中原六国看不起虎狼之国的大秦，但是更不能容忍下面有人想要造反。 不只是其他六国，诸子百家的其他门派也在落井下石，首先出头的就是儒家，联合其他势力，差一点就把杂家斩尽杀绝，六国的官方势力，加上诸子百家势力的联手，剩余的杂家基本上是不敢在露头了。 众多诸子百家势力之所以联手对付杂家，也是因为杂家做的事情，把其他的诸子百家势力也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一个杂家都敢窃取秦国的王权，那么其他的势力呢，尤其是实力比杂家更强的其他几家，道家且不说，儒家，墨家，农家呢。 于是不约而同，儒家所在的齐国，墨家所在的燕国，农家所在的楚国，开始着手削弱这三家的势力，一家势力如果不是想挑明了造反，面对国家的势力只能妥协。 儒家还好说，他们的宗旨让他们不能和齐国的王权对抗，于是缩了回去。 可是墨家和农家就不那么好说话了，可是直接对抗显然是最蠢的办法，因为他们两家的弟子绝大部分都是本地人。 既然不能直接对抗，那么只有间接对抗了，墨家的六指黑侠当初为什么会在咸阳出手，救燕丹会燕国，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个原因。 以燕丹的声望，加上他墨家弟子的身份，可以很大程度的缓解墨家和燕国之间的关系。 燕丹从小就被送到赵国作为质子，虽然有个燕太子的身份，可那是因为要体现燕丹身份的重要，当时的燕王可是非常不喜欢燕丹的，如果真喜欢怎么会送他去当质子，燕王可是有不少儿子的。 这样的燕丹，却在燕国拥有很大的声望，难道不是很奇怪吗，在这信息流通完全不畅的时代，燕丹又远在赵国，哪有能力在燕国有那么大的声望。 还不是墨家在帮燕丹刷声望，墨家不断帮助燕国的穷苦之人，然后说是燕丹让做的，说起来当初六指黑侠让燕丹进入墨家，政治含义的程度其实更重一些，两者之间互相利用的程度更多一些。 只不过燕丹本人实在太厉害了，随着燕丹展露出自己的资质，并且也开始渐渐的认同墨家的理念，才渐渐的在墨家站住了脚。 那个时候六指黑侠可预测不到后面的事情，燕国会被灭，墨家会成为反秦势力的重要支柱之一。 诸子百家这种程度的交易在这个时代一直很盛行，如果你个人的实力强一些，诸子百家会收录一些王室弟子，如果王室弟子出类拔萃，又认同自己门派的理念，到是可以当做本门精英培养。 无论是韩非在小圣贤庄学习，逍遥子进入道家人宗，还是扶苏进入儒家，还是夜无忌进入阴阳家。 至于农家更简单了，他们勾搭上了昌平君，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阴谋家。 说起来这个时代王室弟子有四个出类拔萃的人物，燕丹，韩非，昌平君，嬴政，只可惜前面两人一直被后面两人压制。 逍遥子虽然也算是出类拔萃的王室弟子，但和这四人相比要弱不少，只不过现实很无奈，前面两人出局太早，如果这四人都能在自己的国家有所建树，相信这四人之间一定会擦出这个时代最璨烂的火花。 而其中最恐怖的就是昌平君，因为哪怕是嬴政，没有意外的话，也会败在他的青龙计划之下。 当然因为原本的青龙计划不是这样的，真要说起来，这两人算是平局。 青龙计划，这个神秘的计划，之前夜无忌还以为自己完全了解了这计划，可随着情况的发展，夜无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还有很多东西他不了解。 夜无忌知道的仅仅是整个计划的最终目的，以这个目的逆推出来的，可昌平君的势力明明是楚国，还有农家，为什么会弄出了青龙计划出来，他是如何得知墨家最神秘的机关兽青龙的威力的，这个机关兽就算是在墨家也只是少数几个核心的人物知道。 不过现在的李斯不会犯那种错误了，因为他有了更好的选择，现在无论怎么看，夜无忌都在这场储君之争，占据了绝对了优势。 尽管嬴政很喜欢扶苏，更是有意把扶苏立于太子，可是为什么嬴政没有把扶苏立为太子呢，以嬴政现在的威望，作为一统天下的第一人，始皇帝，就算真把扶苏强行立于太子，又有谁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反对。 作为一个敢于打破分封制的帝王，真的会因为区区一些人的流言，就不立扶苏为太子了。 这一切的原因还是昌平君，昌平君在大秦权倾朝野那么多年，到底有多少党羽，哪怕是嬴政也不清楚。 当年吕不韦和昌平君同为大秦的左右丞相，那个时候嬴政还只是一个傀儡大王，这么多年，谁知道昌平君有什么布置。 如果昌平君一直为大秦考虑，那到无所谓，可最后昌平君的所作所为明显是别有用心，这样的昌平君在大秦到底留下了什么布置，恐怕除了昌平君没有人知道了。 大秦的王室本来就因为和楚国不断联姻，血统一直都是秦楚两国的，而扶苏更是楚国的公主所生，这样的王室到底算是秦国，还是算楚国呢。 嬴政对所有的事情都清楚，却还是任由罗网，胡亥陷害扶苏，除了想要看扶苏的表现之外，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昌平君的余党跳出来保扶苏。 在不清楚昌平君的余党是否清除干净的时候，嬴政是不敢立扶苏为太子的，哪怕他再喜欢也是扶苏也不行。 嬴政是怕扶苏一旦即位，而昌平君的余党还在的话，扶苏会改国号大秦为大楚，大秦的王室本来就因为和楚国不断联姻，身上有楚国王室的血脉，现在的皇太后，也是楚国的公主，话说秦国的大王，好像一直娶的都是楚国的公主。 在秦楚都在的情况下，都还好说，但是在大秦一统天下之后，扶苏如果即位改为大楚，也不会有多少人反对，因为只是一个国号而已。 嬴政是希望大秦帝国万世长存，所以他是秦始皇，下一任皇帝就是秦二世，之后是秦三世一直传下去。 而不是希望在扶苏之后，这个称呼就被改了，或许扶苏本人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以扶苏的性格，一旦在某些人的煽动下，难保扶苏不会这么做，性子太软是扶苏最大的弱点，这点扶苏到是和韩非一样。 就如同现在咸阳城的流言一样，嬴政当然知道是谁散播的，他是想看看扶苏会怎么做，还有会不会有昌平君的余孽跳出来。 可是扶苏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扶苏可能此刻不知道胡亥在暗中布置什么，但是面对夜无忌的步步紧逼，扶苏竟然什么都没有做。 现在咸阳城的流言，在加上夜无忌说服了小圣贤庄，哪怕是扶苏心里也是认为这是夜无忌在搞鬼，可就是这样扶苏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扶苏此刻就是这样的想法，以平常人的心，这么想无所谓，但以帝王的心态，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说起来夜无忌算是替胡亥背了一个大大的黑锅，如果没有夜无忌的话，扶苏肯定会猜到这次的事件是胡亥搞鬼，可面对不同的人，扶苏却是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