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有事我替你担着
第一次五公里武装越野跑下来,超过半数的兵卒都累瘫在了终点线上。就连武凝婉也忍不住大口喘着气,用手捶打着有些发木的小腿肚。要知道,她可是有兼修战体术的,而且是极为高级的秘传战体术。 “难怪师父一直嫌我不肯努力修习,我一直还觉着自己很强来着……”剩下的话武凝婉因为要强,没有当着封霄云的面说出口。武凝婉为着训练兵卒,这第一次跑五公里全程坚持没有使用灵气秘术,这会儿她着实累得不轻。 封霄云本来就只有身体强悍这一个优势,武装五公里越野跑下来,别人都累得不行,他倒是没什么特殊感觉,就是觉着有点儿口渴,多喝了一碗盐糖水。 三千多禁军累得东倒西歪,再也没了以往那威严整齐的模样,营里的老兵油子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窃笑起来。 很快,这次训练就成了临澜城内消息灵通的权贵大臣们的新谈资。这一次,上起勋贵诸王,下至各级官员,都在谈论这种看起来像胡闹一样的训练方式。 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训练方式,在当下人们的眼中,实在是太可乐了。尽管太祖高皇帝留下的那本《军队训练与作战概论》在每位权贵家中都有一本,但很可惜只是摆设,除了个别考古学究,现在并没有人会去翻阅。 “这不是在练习逃跑吧?” “张大人说的有道理!” “可不是,跑这么快。将来一旦真上了战场,准能保住命……” “哈哈……”几名当值的阁臣纷纷闷笑几声。因为这段小笑话,今天内阁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没了往日里的剑拔弩张。尽管几位阁臣现在各自支持着不同的皇子,或保持中立,彼此间立场完全不同。 雍王听到这个消息后,摸着刚剔的光洁下巴,沉吟不语。 秦王,晋王,泰王修养比着雍王差不少,听到消息立即很不厚道地嘲笑起来。 十皇子渤海王听到消息后,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七jiejie揪着耳朵欺负的场景,摸着右边已经明显长得有点歪斜的耳朵,先窃笑,随即又自我反省,“七jiejie终日如此胡闹,我居然在前不久又败给她一次,我是不是太懒惰了。不行!我要更努力修习!”……小小年纪别胡思乱想,有些事儿不是你现在能明白的。 当整个临澜城的朝臣权贵们都在忙着谈论禁军最新的笑话时,他们似乎没注意到,最近那个胡闹的七公主出现在他们口中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 黄瑾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言未发,什么也没做。他已经做了所能做的一切,将来会如何,他再也无力去管。 不过在思虑许久之后,最终黄瑾还是做了一个小动作,把这个消息送入了青园,送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黄瑾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些放不下。 当晚青园中,正在上演新排的曲目,是一出讲开国太祖麾下大将石成山南征的战戏。老皇帝武治晓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戏台。 在幕后灯光师巧用四灵秘术的cao纵配合下,整个戏台光彩炫目,使得这场战戏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据说,这戏曲表演也是炎夏朝太祖高皇帝首创,用四灵秘术的光彩效果渲染舞台场面,也是他老人家独创的技艺。如今这套技艺已经风靡诸大陆,一名灯光师的身价更是不菲。 皇帝和姬贵妃高坐主位,看得十分投入。周围一众宫女太监陪着主子,也被戏台上炫彩夺目的四灵秘术特效深深吸引。舞台上几百名戏子,在这灯光效果下居然真演出了血火疆场上数十万大军彼此攻伐那种汹涌澎湃的意境。 一场戏结束,老皇帝武治起身想要出恭,自有一名贴身伺候的老太监过来搀扶。姬贵妃也没多问,她心思灵敏,知道皇帝老了,身体已经滑坡,有些事儿不该她表示关心,因为那会适得其反。 这名老太监扶着皇帝往后面走,走到人稀的侧殿小门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 老皇帝好奇问道:“那戏何处可乐?”老皇帝看完刚才那出戏,心里满是激荡壮怀金戈铁狼,不明白自己的伴当为何会发笑。皇帝老了,人就变得有些恋旧,即便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太监一时失态,也毫无责问的意思。 老太监迟疑了一下,方才小心翼翼回道:“陛下,奴才今日去城内一趟,听了些趣闻,是关于咱们家七公主殿下。” 老皇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道:“哦!说给朕听听,她又把谁给闹得灰头土脸了?”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口吻。皇帝越老,越在意自己这个惯于惹是生非的宝贝女儿。 老太监顿了顿,在心里理清说辞,然后徐徐说出今天听来的关于七公主训练禁军的趣闻,最后不忘说一句:“奴才听说,那些禁军现在天天cao练,还颇有些样子。”这是黄瑾叮嘱他一定要说的一句话。 老皇帝一生乾光独断柄权多年久历风雨,瞬间就听明白了老太监话外的意思。但既没有笑也没有再说话,老皇帝在老太监的扶持下,进了专用香檀建成的小屋。 老太监说完那些话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的面部。 许久,老皇帝从里面出来,在进隔壁间更衣之前,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刚才那出戏,我记得原是太祖亲自上阵一战?” 老太监一哆嗦,忙不迭接话道:“陛下英明,戏子如何敢演太祖高皇帝龙貌,故而假托石王爷。” 太祖高皇帝,其人早已仙踪渺渺不可寻觅,而今剩下的除了那些他老人家发明的物事之外,就是炎夏朝“祖制”。 随后,老太监就把皇帝的原话传到了青园外,传进了黄瑾的耳朵里。黄瑾听后,如石头般枯坐整天。 第一次五公里武装越野跑完之后,封霄云开始为兵卒们提供了更好的伙食,顿顿都有一整块的煮灵兽rou,帮助他们快速恢复身体的消耗。 五公里武装越野结束的第二天,训练依然照常进行。尽管兵卒们双腿剧痛,但为了不被裁汰,都咬牙坚持着。 个别有心的权贵朝臣得到这则消息之后,出言提醒自己支持的那位皇子,但并未受到重视。大家都已经认定那位副指挥使不过是带着禁军耍一场热闹而已,不是么?大家都这么认为的。 别人都这么认为,我也这么认为,没毛病。嗯,确实没毛病。 这些外界的风言风语吹不进禁军大营,因为不声不响几个月下来,封霄云已经把一座大营彻底捏在手里。外界看到的,不过是封霄云想让他们看到的。封霄云从小就善于观察,通过观察积累足够多的信息之后,一旦他决定动手,就会直取要害迅速解决事情,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另一项天赋。 封霄云观察禁军数月,早已对其种种弊病了然于胸,那些心思活络的钉子,他心中也早已了然。他看似随意几条措施下来,都是简简单单的规定,实际上不声不响就已将整个大营牢牢控制。就连各方势力最混杂的粮秣营,封霄云也抓在了手中。 几个月严酷的训练下来,历经裁汰的东大营三千整禁军已经脱胎换骨。虽然住在大营西边的老兵油子们没经历过这严酷的训练,现在他们也不敢再像原来那样放肆,军中原本盛行的赌斗鹑也自行销声匿迹,诸多恶习也随之自行消失。封霄云收拾西大营这些老油子的方法很简单,谁连续一个月不违反军规,就能享受和东大营一样的伙食,一旦再犯,立即取消。这些老兵油子虽然会跟规矩作对,但却不会跟自己的嘴和肚皮作对。 看到这三千兵卒已经达标,封霄云开始训练他们“太祖步卒方阵”。书里这方阵的名字就叫“步卒方阵”,“太祖”两个字是封霄云按照炎夏朝人的命名习惯,后加的。 将太祖步卒方阵加入训练之后,封霄云就不再添加新的训练大项,没有开启骑兵训练。 他并不打算训练这些禁军成为奔狼骑兵,一来他本身不擅长骑术。再者奔狼饲养耗费巨大,一头奔狼的花费超过一名兵卒十倍。三者奔狼畜场都归兵部所有,他虽然是禁军副指挥使,也无权随意征调奔狼。 加之禁军中原有的奔狼骑兵早已糜烂不堪用,就连王心明大帅带领他们南征之时,也仅仅用作游骑侦察,从未在战场上当做主力使用。 炎夏朝开国太祖在书中虽然留下了骑兵的训练方式,但封霄云不打算多此一举。本来不过就是一时兴起才答应帮武凝婉整顿训练一支精锐,封霄云可没想彻底整顿整个禁军。 慢慢的,封霄云又按照书中所记述的,把“俯卧撑”“仰卧起坐”“举大木”等小的训练方式加入训练当中以丰富训练内容,按照书中要求进一步锻炼兵卒身体素质。这些训练方式封霄云之所以现在才加入兵卒训练之中,是因为他怕一开始兵卒们觉着这些训练动作过于怪异而产生抵触。现在兵卒们对他的将令已经做到不假思索无条件服从,自是可以加入这些训练内容。 几个月训练下来,三千禁军整体训练模式已经基本固定,封霄云开始让武凝婉统帅兵卒训练,而他则减少出现次数,转入幕后着手进行微调。 兵卒们学完二百个军中常用字,识字课程就被封霄云改在晚上,白天时间全部用来训练,以进一步增强兵卒的训练量。这三千禁军如今的身体素质,也足以承受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随着这三千禁军训练方式逐渐固定,在一些人眼中,原来总是闹笑话的禁军每天又变得千篇一律再无新奇可看,慢慢的这些人也就不再关注西郊的禁军大营。他们因此也没注意到,这三千禁军的总指挥已经悄然换人。 日复一日,武凝婉按照计划坚持不懈训练兵卒。她丝毫没有感到厌倦,也没有因三分钟热血褪去就产生放弃的想法。因为这么多日子和兵卒们一样苦熬下来,遭受了那么多的艰苦训练之后,武凝婉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这个群体,成为了群体中一名看上去合格的首领。 现在十二名侍卫现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透着对自家殿下十二分的恭敬和敬畏。 黄瑾慢慢地也从属下每天相同的回禀中,察觉到了一点变化:“殿下今日带领兵卒晨跑,殿下今日带领兵卒cao练队列,殿下今日带领兵卒武装越野五公里,殿下带领……”这样相同的禀报每七天就是一个重复的循环,周而复始,从无例外。 这看似无聊的恒定禀报,在黄瑾眼中却是一份惊喜的变化。 指挥使韩胄的病假早已结束,他却不愿再去军营,终日只在家中大排宴宴。其宴上各方宾客来往不绝,其中不乏各大王府的门人,以及宰辅尚书门的家丁。虽然借机拉拢了许多支持,但韩胄依然不敢再去挑衅封霄云。原因很简单,国策以强者为尊,打不过,使钱财拉拢再多大臣王爷支持也没用。 现在的指挥使韩胄已经从几位王爷府上门人的口中再三确认过,那位年轻的副指挥使真的在长街上与坤阶皇族老祖宗过了一招,而且是平分秋色! 所以,再借给韩胄几个胆子,现在他也不敢回大营。 不得不佩服炎夏朝开国太祖的远见卓识,定下强者为尊的首要国策。虽然这一国策导致皇族代代帝位更替血腥无比,但同时也保证了只有最强者才能登上帝位,从而延绵着武氏皇族的统治兴盛万年不衰。整个炎夏朝在这条国策的强压之下,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苍白无力、愚蠢可笑,从而避免了整个帝国慢慢被无能却狡猾无耻的谄媚小人从内部道德上慢慢败坏烂尽。 在炎夏朝,这类心思歹毒的小人永远难以登上高位,他们随时都可能像臭虫一样惨死在攀爬权力巅峰的途中。强者为尊这条国策,太祖高皇帝在后面用一行血淋淋的小字给出独家注释:进入朝堂为官为将、或为勋贵,强者可以随意打杀弱者。这是太祖的话,在炎夏朝就是最高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