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遇是命中既定之重逢】
剃刀踹了踹脚边的尸体。 灰色的灵焰从他身边溃散,他大口喘着气,却还顾不上休息,手掌上满是血污,他强忍着恶心,从对方血rou模糊的尸体上摸索着食物、水源,还有最重要的神力结晶。 这不是他在树海里遭遇的第一次袭击,在他生存的这三十多天来,几乎每天都会遇到敌人。要么是神树族裔,要么就是先天种。 去他妈的神树庆典,他在心里啐了一口。 好在他早就习惯,这是每一个野种都习惯的日子,勾心斗角、刀头舔血、朝不保夕。 剃刀今年只有十八岁,然而他却长得异常成熟,在邋遢的胡子下面,是一张饱饮风霜的面孔,他从懂事起就在街头游荡,十八年来一直如此。 他抹了抹食物上面的血迹,丝毫没有顾忌地吃了下去,水壶有些破损,估计不能携带了,他喝了一些,觉得不再渴了,就扔掉了。 “穷鬼。” 从敌人身上只摸到了两块神力结晶,他有些不满意现在的收获,这个人跟着他跑了足有三天三夜,几乎好几次都险些被对方偷袭成功。 他此刻也有些弹尽粮绝,树海中能够食用的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果树,他不太会分辨这些,而水源更别说了,进来这么些天,他几乎都没见到过,只能喝一些树汁润喉。 现在的这种日子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没有觉醒灵能力之前的那些生活,那可真是苦日子啊。剃刀在心里感慨,无父无母,他从生下来就是个孤儿,在帝国的孤儿院里成长到六岁,随着孤儿院的倒闭,他也就流落到了街头上,为了活下去,他几乎要去做任何事情,乞讨,偷窃,他年纪太小,从小又营养不良,细胳膊细腿,顶着个大脑袋,几乎挨遍了大孩子的欺负。 如果不是那个人,剃刀想自己应该早就死了吧。 打开地图,剃刀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一片未知的区域。他一直在树海中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奔逃,遇见人了,就只有逃和战斗两条路,而他本身的能力也没那么强力,多数时候就只能抱头鼠窜。 或者像之前那样,拼个你死我活。 他无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树皮般苍老的手掌上只有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拇指都只剩下短短的一截——这是他进入树海的第一个教训,那个女人趁他递过来食物的时候,用匕首从他肋下刺了过来,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用右手死死地攥住了刀刃,那刀锋应该已经将他开膛破肚了。 不想这些了。剃刀收起来地图,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行囊,八颗神力结晶,其中有三颗已经被他用空,但是这些结晶就像充电电池,里面的灵能汲取完毕之后仍然可以灌充,因此他一直没有扔掉。一罐浑浊的饮用水,被他系在腰间。地图被他塞回怀中,还有最重要的东西,他捏了捏手指。他的手指上缠满了绷带,而隐藏在绷带下面,是一截锋利的剃刀。 这也是他名字的由来,剃刀。 在街上流浪的家伙是没有姓名的,救了他的那个人也是同样。那个一直把自己裹在层层黑布下面的人,从死人堆里捡回了奄奄一息的剃刀。 剃刀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的模样。 他在破烂的棚区里足足躺了一个礼拜,每天都是那个人扔过来新鲜的水果和面包,还有一瓶不知道名字的药剂。 他也从来不和剃刀说话,只是剃刀康复之后,那条街上的再也没有孩子敢欺负剃刀了。 直到有一天,那个人把剃刀带到一个漆黑的房间里。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年幼的剃刀往房间里面一推。 那是一场梦魇。 那群人用锋利的剃刀划开他的皮肤,在他的肚子上切割出条条划痕。他们让他赤身裸体,他们同样赤裸着身体,鲜血和体液,还有孩子的惊叫。 在灵能力史上,对于灵能力的掌控一直众说纷纭,幼年的先天种觉醒一直是困扰灵能力学者们的重大课题,幼小的先天种没有强大的精神和体质,但是仍然能够就此点燃神火,只不过这样的神火猛烈,如果在成年之前没有找寻到合适的火炬,几乎没有任何幼年的先天种能够活到成年。 而就在那一夜,那间狭小的房间里。 刀锋从他身体内生长出来,他身体的每一寸都锋锐而鲜血淋漓。 一尊幼小的神明苏醒了。 他从如茧的房间中破出,挂着血和rou的披甲,他回到住处,那个人坐在桌子前。 他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 剃刀也笑了,他亲手剜去了那个人的头颅,割破了黑袍黑布,割碎了那个人的脸。 他原本叫什么名字,早就被他忘记了。自从那个夜晚之后,他就不再有其他的名字了。